皇上从蒲团上站起来,掌印伸手去扶。坐在榻上,皇上端着参汤喝尽后才说:“这内务府伺候的越发不尽心了,汤药熬得如水一般。”
碗盏咯噔落在桌上,掌印的头低的更是厉害。
皇上瞧着屋内明黄的帐子瞧了好久,才道:“太子的丧事置办妥当了么?”
“回万岁爷的话,都妥了。太子和两位太子妃都在一个墓穴里,想必太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太过寂寞。”
皇上沉默着,掌印也不敢多说话。过了会儿有小太监进来,跪在地上道:“皇上,襄阳王在门外求见。”
皇上叹了口气,抬眼道:“请进来吧。”
白色颀长的身子跨进门槛,面如晓花,没若远山。恍然如神仙临世。
朱今白抱拳道:“参见皇兄。”
皇上:“你来了,坐吧,朕如今总觉得寂寞的很,你这个弟弟来了便同我多说说话。”
朱今白撩开长袍,坐在紫檀交椅上,掌印替他奉茶,又立在皇上身后。
皇上瞧他瞧了一晌,看着他这般大的年纪,忽然又想起太子只觉得悲从中来。
“朕记得,延文只小你几个月份。”
朱今白点点头:“是,那时臣弟顽皮,爱同延文打架,可挨了父皇不少揍。”
回忆往昔,皇上脸色才稍微好了些:“那个时候都还小,年纪又相仿,小孩子起了祸都是正常的。”说罢,又要垂泪:“可如今,你好好的在这坐着,延文却躺在那冰凉的棺椁里,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生残忍!”
朱今白面露悲色:“太子一向仁厚,这几年虽然行事有些激进,却不会糊涂到做那般的事。”
皇上听到此,有些愤恨:“我从小将他带大,怎会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觉得是老六在后面捣蛋,可他偏偏不承认,朕的太子算是被他给害死了,他还敢奢想坐到这皇位上来?”
朱今白抬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低下头。
皇上看他这样,只觉得稀奇:“你如今可有什么要说的,无需顾忌,先说出来吧。”
朱今白叹气:“本知道皇兄身子不好,不打算将此事同你说,可宗人府和大理寺都不敢接手此事,臣弟也只能硬着头皮同皇兄说了。”
“说罢,朕许你无罪。”
“那日顺天府内乱,臣弟见一向跟在太子爷身边的锦衣卫统领杜若康秘密和六皇子接触,只觉得奇怪,见我发现他,便招招置我于死地。臣弟多亏身边有侠士护着,才没出什么意外。待我们斩杀他之后,却发现他的脖颈后有别样刺青,我将其抄录在纸上打探许久才窥见眉目。”
皇上已然猜出来是谁,此时只觉得心口憋得一口血几乎浓稠的要将他给堵死。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紧紧扣住桌沿:“那逆子呢,给我提过来,我要亲自审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