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裴元惜不冷不淡,“既然沈表妹想和四妹妹叙旧,何不去四妹妹那里说话?”
“二表姐,元华是你的妹妹。就算她是个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姑娘。同是侯府的姑娘哪有什么三六九等,还非得你有空才能见她。我知道你心里对所有人都有气,可你也不能如此不顾体面,将自己的妹妹拦在门外不让进。”
沈玉容昂着头,一副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模样。
洪宝珠瞠目结舌,这位沈二姑娘是吃错药了吧?哪有人在做客对主人指手画脚的,再是亲表妹也不能如此。
“沈二姑娘,这便是你不对了。你没听到元惜妹妹说裴老夫人交待过裴四姑娘无事不要出门,她哪里做错了?”
“洪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
沈玉容的话让裴元惜气笑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玉容,“沈表妹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既然如此四妹妹那里便由沈表妹去安抚吧。”
说完也不等沈玉容说什么,直接让人送客。
沈玉容胀红的脸转白,可谓精彩纷呈,当下气得一抬下颌,“走就走,二表姐要记得今日之事,以后莫要后悔。”
她怒气冲冲出水榭,听下人说当真是和裴元华走了。
洪宝珠咂舌不已,“你这个表妹真有意思,我同她来的时候碰到你哥哥,她一时嫌路上的太滑,说你母亲太过心善才让下人生出怠慢之心,一时又嫌你家园子里的银杏树碍事要换成松树。她倒是脸大,这是不拿自己不当外人。”
很显然,洪宝珠还未看透一切。
裴元惜看着她,“洪姐姐,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我?”洪宝珠一脸不解,沈二姑娘为什么要做给她看?她和沈二姑娘素来没有交集,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洪姐姐,或许我们侯府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个好归宿。”裴元惜叹息道,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是难得,但过日子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便是这个时候,洪宝珠还没反应过来。那张明丽的脸上尽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裴元惜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元惜妹妹,你不愿意我和你哥哥…”她紧锁着眉头,欲言又止。
裴元惜再次叹息,“洪姐姐,我哥哥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是他是庶子,而我母亲是嫡母。自古以来,有哪对嫡母庶子能真正情同亲生母子。”
洪宝珠的脸慢慢变白,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听不明白,那她就是真蠢。所以这一切都是裴夫人的意思,对方不满意自己。
“元惜妹妹…我…”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裴夫人是元惜妹妹的亲娘,元惜妹妹能对自己说这些话已是难得。
她的情绪瞬间低落,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以前母亲总担心她婚事艰难,不正是因为她名声不好吗?
裴夫人不满意自己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是因为父亲同裴侯爷交好,她自己又同元惜妹妹交好才生出的错觉,以为自己能够嫁给裴世子那样的男子。
她眼眶微微发红,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元惜送她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平复很多,还有心情同她玩笑。只是她越是故意在笑,那笑就越勉强越难看。
“洪姐姐,不想笑就别笑。母亲那里我会劝说,父亲那里我也会去说的。我是真心诚意想和你成为一家人。不过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后事。”
洪宝珠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轩庭院那边,洪夫人一直含笑听着沈氏和顾氏说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大多时候说不上话。等到洪宝珠回来,当下与女儿一同告辞。
顾氏得知自己女儿去了裴元华那里,目光有些闪烁。
沈氏假意要送洪家母女,被洪夫人一句留步便重新坐下去。最后送洪夫人和洪宝珠出去的是裴元惜,一路上洪夫人都在夸她。
她笑得腼腆,目送她们上了马车之后再转身。
一转身,脸色瞬间淡下去。
母亲摆出如此姿态,摆明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说不同意都是好听的,应该是看不上才对。母亲这么做,未曾考虑过父亲同洪将军的交情,也不曾在意她和洪宝珠的交情。
她淡着一张脸返回轩庭院,在门外隐约听到顾氏的哭声。
顾氏心里苦,有苦无处言。
自打小姑子女儿被换一事揭穿,婆母生了一场大病。那病是心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最后无法他们只能把婆母送到庄子上去散心。
天气转冷之时,婆母自己回来了。
这一回来不要紧,简直是像变了一个人。因为日夜哭泣伤了嗓子,那嗓子变得又粗又哑。人也瘦了许多,瞧着像是脱了相变得十分刻薄。
自从婆母回来,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婆母成天怀疑这怀疑那,好像府里上下没有一个好人。她每天忙着断那些鸡毛蒜皮的小官司,不知发卖多少下人。
府里的下人也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被发卖出去。她是焦头烂额,侯爷也好不到哪里去。婆母不仅让她天天立规矩,侯爷也要早晚去请安,一个不顺心婆母是又哭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