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惜没有回头,“不用说谢谢,你是我母亲。”
沈氏望着她纤弱的背影,再一次真真实实感觉到两人的心有多远。她还能认自己还能维护自己这个母亲,真的已经足够了。
做人真的不能太贪心。
裴元惜何尝不知道沈氏在愧疚在自责,她给过母亲很多次机会。那一次她在彻底失望后对母亲行过一个大礼,那个大礼是在同母爱道别。
她会尊敬母亲,会尽到一个女儿应尽的本分,仅此而已。
这世上真正让她信任的人是爹。
或许还有另一个人。
小皇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觉得商行值得她信任。而且比起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开琴行,在赏花宴之前她并没有那个想法,一时起意未同他商量心里却是笃定他必定会无条件支持自己。
那种信任很是任性,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是他的眼神,或许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有一种错觉,可能自己对他而言真的比江山还要重要。
非血缘关系的婶子和侄子,真的能亲密到这样的地步吗?
灿如星子的眸,俊秀稚嫩的少年气,还有天真无邪的笑容以及没有防备的酒窝。在她掀帘进内室的时候,一下子闯进她的视线。
她连忙让春月别跟进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商行委屈得不行,小脸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他写了一百份前程似锦的赠言,为怕有损他的威严,他每个字都写得极其认真。整整写了一天,好不容易写完来看娘,娘竟然还一副不欢迎他的样子。
“我手疼。”他揉着手腕,“我都写一天了,好累。”
这…这是在撒娇?
裴元惜心道,他还真把自己当成长辈看待。看在他替自己赚了盆满钵满的份上,安慰和心疼是必须要有的。
“真是辛苦了。”
显然一句辛苦并不能让商行满意,他故意把手举得高高。
她迟疑问道:“要不,我替你揉一揉?”
他立马高兴起来,脸上还带着难为情的扭捏。她就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得到他竟然当真。瞧着他眼巴巴欢喜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揉着手腕。
很奇怪,她完全没有别扭的感觉。甚至在替他揉手的时候,心里泛起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怜爱,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心疼。
商行对她而言,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
不过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以后会和公冶楚在一起的事,在她看来公冶楚除了长相,没有哪一点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她一边轻轻替商行揉着手腕,一边小声提起公冶楚。言语间希望商行不要同公冶楚提起自己,更别提到他们之间的秘密。
公冶楚可不是什么善类,那可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他骨子里的冷能将人冻死,她可不认为自己将来能用爱暖化一座冰山。
商行歪着头,“为什么?”
“那个…我怕对公冶大人有困扰。”
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商行心道。不过娘交待的事情,他肯定会听的。事实上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和爹说过。
爹和娘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有点着急。
手腕被人轻轻揉着,也不觉得累了,也不觉得酸了。还是有娘好啊,怪不得有人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这一天忙下来,娘应该也累了。
他是个乖孩子,当然不能打扰娘休息。
依依不舍地离开后,转头翻过侯府的墙头。墙那边的宅子里,有人在夜色中长身玉立。他先是被吓一跳,然后看清那人是谁后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