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血跃动着,她能感应到它们的排斥和嫌恶。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蔑视,看着不值一提的蝼蚁,思考应该横着切还是竖着切。
与她同源血脉的父亲,连毛孔之中都在诉说着厌恶的情绪。
为什么?
加茂枫此刻,竟生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加茂家主宁可抛弃家族崛起的机会,也要从根源上断绝她走出后院这种可能吗?
不会吧,不会吧。。。。。。
加茂枫罕见地因为自己的想法产生了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天啊,多么傲慢,多么不可理喻。
原来他对结发妻子判下的死刑并非是冷漠,而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量产的负责生育的机器而已,坏了就换。
合该他坐稳家主的位置,因为他是阶级最忠诚的维护者,决不允许任何可能打破的人出现。
哪怕家族的命运会因此改变。
那一瞬间,加茂枫想说点什么,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人无语到极致是会笑出来的,她却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那猩红的血液还留在记忆之中,见过这样绝望的一幕,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笑。
她的母亲死了啊,即便她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但是那是她的母亲啊。
就被这么被随随便便定义了生命的去留。
她当时又有多么无助呢?
体内的咒力要冲破皮肤,在灵魂尖啸,狂风暴雨般侵袭着躁动的心脏,加茂枫低头,紧紧咬住下唇。
好荒谬。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
加茂枫注视着灵魂深处的黑点,觉得它像一颗小小的种子。
含着她的愤恨,含着她的痛苦,含着她的不甘。
需要小心呵护,小心浇灌,让这力量越来越强,最终才能冲破土壤,长成参天大树,将掩埋她的沙石全部掀翻。
*
这间厅室并非加茂家最大的厅室,相反,在前院的位置里都有些偏僻,一般不会开放。
如果要说它有什么用,大概类似于审问或者处刑吧。
别看它平平无奇,但其实墙壁和角落都摆放着不同的咒具,还设有特殊咒符,很适合埋伏。
上一次使用这间厅室是为了什么来着?哦,有个禅院家的间谍想要害死他们的家主夫人,后来在这里处决了。
说起来那天也是,刚收拾干净,这位大小姐就被人拖着进来了。
相比起当年莽撞无措,脏兮兮跪在地上的模样,如今她腰板挺得分外笔直,表现得不卑不亢,哪怕被太刀划破喉咙,也只是稍微张大了点眼睛以示震惊。
明明才过了一年而已,整个人却已经有了这么大变化。
果然是侍女队调教出来的啊。
众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女孩的身影,只见她张了张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化作一句顺从应答。
“我知道了,我会尝试和妹妹沟通。”
小姑娘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带着一点颤抖,似在强作镇定。
她慢慢闭上了那双灰质的双眼,放平了呼吸,将双手捂在胸口之上。
烛火在灯芯上左右晃动,笼火攀着廊柱,暖光如自上而下,将人影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