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看着金佑安手里挥舞的匕首心惊胆战的,就怕那孩子手一歪就刺中了正死死抱着他,安抚着他的金竹身上,但那金竹,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也不害怕,只是一遍一遍的安抚着,一遍一遍的抚着金佑安的背脊,柔声哄着。
冲进来的林叔和唐七,唐六等人看得更是害怕,林叔几次想上前,但都顿住了脚步,唐七和唐六也想上前,但却被林叔拉住了。
然后,在金佑安狰狞暴怒的狂吼声中,“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该死!……”那匕首真的歪了,划了金竹的背部一下,金竹的背部,血迹正慢慢的渗出。
但金竹却好像没有痛感一样,依然一遍又一遍的柔声安抚。
唐七唐六两人脸上一下就苍白了,想一步上前,但古城这个时候苦笑着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然后,金佑安在金竹一遍遍的安抚下,漆黑色的眼眸渐渐的不再暴戾了,红色渐渐褪去,他仰头看着抱着他的金竹,似乎回过神了,低声喃喃唤着,“三郎?”
“是我,我在呢,佑安。不怕了。”金竹眯眼笑着,笑容如同阳光,灿烂温暖得驱散了萦绕着金佑安多时的黑雾。
金佑安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手中的匕首咣当一声掉落,紧跟着金佑安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倒在金竹的怀里。
金竹松了口气,侧头瞪了眼苦笑的古城,压低声音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城示意金竹把金佑安抱回榻上,金竹刚把金佑安放到榻上,刚想松开手,却发现,金佑安的一只手死死的拽着他。
金竹,“……”
“算了,就这样吧。”古城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林叔几人退下。
林叔看向金竹,金竹叹气摆手,“都出去,这事别跟我姐姐她们说。”
林叔恭敬应下。
待林叔几人退下后,金竹看向古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情况恢复的很好吗?”
“他的情况的确很好,从身体这个本源来说,他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古城说着,拿过药,示意金竹脱掉外袍和里衣。
金竹一边脱,一边问着,“那他刚刚是梦魇了?”
“我给他做的针灸是疏通脉络,调节气息的,辅以丹药的话,就可以让他放松心神,好好的睡一觉。但是,这里头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金竹问道。
“他的心防过重了。”古城说着,又叹了口气,看着一只手紧紧的拽着金竹的金佑安,“而且他的警惕心太强了。我的药因此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刺激了他,让他梦魇了。”
金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跟我说,我肯定阻止你!”
——害得他白白的被划了一下。
古城瞪眼,“我哪里知道啊。”他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有那么重的心防!警惕心还这么强!
“他所经历的事情,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肯定早就疯了!”金竹没好气的说着,亲眼目睹昔日亲人,玩伴,吊死在他跟前,又被灌药,卖到了外族,还被人鞭笞辱骂,从高高在上的金陵名门一下子就摔在尘埃里,谁能受得住这么大的刺激啊。
——再说,佑安才十岁啊。
古城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了,我陪他睡一下,您老研究一下,能不能有其他的法子。”金竹叹气。
“我看你干脆天天陪他睡好了。”古城没好气的说着,转身拂袖离开。
金竹无语,天天陪睡?当他是什么?他是竹子又不是枕头!
金佑安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如同画卷一卷一卷的摊开,金陵唐家的熊熊大火,无法逃脱的仆役丫鬟在烈火中的凄厉的哀嚎,黑暗的祠堂里,那二十六具高高吊起的尸首,垂下的无力晃动的脚,跪在祠堂前服毒自尽的外祖母……狞笑着的赵霖,一剑割破了毫无防备的娘亲的喉咙……被一剑穿心的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