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从嘉一听里面闹哄哄的,就知道陈佳辰肯定不是简单冲个澡,现在拿手机进去,岂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手中又响起《第二圆舞曲》,周从嘉干脆走回卧室,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瞧瞧怎么回事。万一很紧急,就算冒着被念叨的风险也得通知她啊,否则耽误事情就不好了。
周从嘉没有翻看配偶手机的习惯,一划拉手机,屏幕提示输入密码,他只隐约记得女人提过密码是生日,便不假思索地输入陈佳辰的生日,密码错误。
不是她的,那……周从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依然没打开。他皱了皱眉,思索几秒,迅速打出了女儿的生日,啪,解锁成功。
也是,女人嘛,当妈了肯定孩子是第一位的,锁屏是母女亲子照,背景图也是女儿的照片。周从嘉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点开微信通知,映入眼帘的是十来条文字信息、叁个文档和两通未接来电。
翻完聊天记录再翻对方朋友圈,周从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吸一口气,又低下头快速把对话全部传至自己的手机。他的眉头越拧越紧,火气越来越大,甚至都没察觉到浴室门打开了。
“啊!你怎么不开灯,坐那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手机屏幕的荧光直射在周从嘉的脸上,黑暗中衬得他的表情更显瘆人,猛然一瞧,吓得陈佳辰尖叫连连。
拍着胸口缓了一会儿,陈佳辰解开包头发的毛巾,边擦头发边问:“你玩手机坐这儿干嘛呀,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呢。我洗完了,你饿吗?要不要吃宵夜呀?不知道你今儿回来,剩几个蛋糕,要吃吗?还是说——”
“你晚上有约?”周从嘉放下手机,打断了陈佳辰的关心,语气同平常一样,听不出起伏。
陈佳辰擦头发的手一顿,疑惑道:“没有啊?贝贝喊我去我没去,喝完茶我就回来了啊。”
“那牛律师是谁?”周从嘉把微信对话框举到陈佳辰眼前,皮笑肉不笑:“不是约好了么?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陈佳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恨不得扶额:都怪周从嘉提前回来打乱了计划,也怪自己一见到他满脑子都是兴师问罪,更怪自己求来一顿操、被操爽了就把约了人的事儿给忘了,唉!
瞅周从嘉这架势不好惹,陈佳辰决定先发制人:“谁让你翻我手机的,我都不翻你的手机,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们生活这么多年,你还怀疑我嘛?一点儿也不尊重——”
“你自己爽约,人家电话打了好几个,我替你接了,怎么,不行?你没翻过我手机?”
“我真没翻过,大学那次把你害那么惨,我就再没碰过你手机了,我连你手机密码都不晓得!”
“我手机密码是——”眼见又被陈佳辰带跑偏了,周从嘉及时咽下“你生日”叁个字,接着质问女人:“少给我转移话题,你先解释下,找律师想干什么?”
“我……”陈佳辰没看仔细牛律师发了些什么,忐忑不安中软了语调,拉着周从嘉的袖口轻声说道:“我不过想让他帮我统计名下资产,提前转给小和,看看有没有避税的空间。我怕你觉得不留给你会生气嘛,所以才偷偷——”
周从嘉大力甩开女人的手,无视对方捂着手腕黛眉轻蹙,他口气嘲弄:“你当我是傻子?好糊弄?我看你又要闹是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再一再二不再叁?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你可想清楚,有些事没有回头路!”
陈佳辰深知踩着他底线了,毕竟家庭破裂是为官大忌,可她何尝没有自己的底线呢?反正她断然接受不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周从嘉胆敢移情别恋,她一定会把那孽根剁下再砍负心汉两刀然后跑国外逍遥去。
但冷静下来,陈佳辰又倍感无力,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她不敢走极端,舍不得给女儿演一场狗血至极的家庭伦理犯罪剧。
思来想去,与其等人老珠黄惨遭抛弃,还不如一发现苗头就及时撤离,多少换来一个体面。如今周从嘉只是省管干部,拖到他变成中管干部肯定牵扯更多,脱身就更难了。
见周从嘉发火,陈佳辰内心有些暗喜,怎么看都还是在乎她的吧,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一两个月不碰她,显然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男人都这副德性,色衰而爱弛,还不如好聚好散,此刻正是把话说开的好时机。
“那个……”迟疑了几秒,陈佳辰开了口:“我……我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嘛,你是了解我的,我并不是个死缠烂打之人——”
“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死缠烂打我会娶你?成日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时不时给我整出点幺蛾子?”周从嘉见陈佳辰后退了半步,一把掐住女人的手腕往身前猛拽,口中不忘厉声呵斥:“这节骨眼儿非得给我找点事儿?又听了哪个好闺蜜出的馊主意是吧?你就不能安分点?叁天两头同我闹有意思吗?”
周从嘉的手劲儿很大,陈佳辰使尽全力挣脱不开,不禁叫喊出声:“疼,你放手!”
“问你话呢,跑什么跑?怕疼就老实点儿,一五一十交代问题!”周从嘉卸了力气,但并没放开手。
在周从嘉身旁耳濡目染这么久,陈佳辰自以为多少学了些未雨绸缪的本事,却从未设想过被发现了该如何应对。已经很久没见周从嘉发这么大脾气了,陈佳辰的心中矛盾极了:
一方面懊悔怎么就被抓了个现行,要知道周从嘉可不好惹,该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呢?另一方面她又沉迷于一种扭曲的快感,能把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惹得大发雷霆,不恰好证明自己是多么得有魅力吗?
“说话啊!装傻没用的,要不现在就给对面拨过去,我来亲自问问他?”周从嘉边拉着女人不放边输手机密码,嘴里的训斥仍不间断:“每次见完你那些狐朋狗友,回来就给我找事儿。说过多少遍了,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你什么事都往外说,见不得人好的多了去,给我说清楚,又是谁在那挑拨离间?”
陈佳辰一听迁怒到好友身上,害怕周从嘉以后给她们穿小鞋,急忙冲上去抢手机。谁料周从嘉手一抬让扑了个空,她一个趔趄膝盖一软,顺势跪倒在地。陈佳辰趁机抱着周从嘉的腿,哆哆嗦嗦解释道:“不关贝贝的事,我上周就联系了人……贝贝不知道的,她吃饭的时候还说了你不少好话,是我……不是她。”
其实如果周从嘉仔细看聊天记录的日期,不难判断这事与闺蜜挑唆关系不大,只是他气昏了头无法做出冷静的推理,现下听到陈佳辰承认预谋已久更是怒不可遏:
“你给我站起来,别动不动下跪,哪里学来的毛病!什么话不敢好好说,心里有鬼?我警告你,有些事不是儿戏,更不是你拿来威胁我的工具。我也不可能一直忍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浸淫官场太久,周从嘉最恨的东西之一就是不可控,突然发现后院起火而自己却不知晓原因,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在脑海里快速闪回最近做了什么,到底哪里得罪过家里这尊大佛,让她一定要在自己升迁的关键时期闹离婚?
“我说,我说……说了你别生气。”陈佳辰见一贯波澜不惊的男人此刻正横眉竖眼,不免担心他气坏了身子。于是她放软了语气,试图安抚:“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看看给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