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眉头一拧,半信半疑地挑了她一眼。“哪有这么严重,你少吓唬我。”“今日你我同场竞技,我才懒得理你选不选得上。不过当着英芙的面儿,咱们两个——”杜若压低了声音,又委屈又惆怅地叹息。“还是老实些儿的好,万一选到她府上呢,收着些罢。”子佩心头一凛,顿时好像螃蟹被人翻了个儿,扎手扎脚的没主意。原来两人同学三年,韦家颇有几个不长进的子弟镇日借故出入族学,围着杜若打转,惹得同学们侧目非议,就连阿洄也是这般,子佩却不曾得过这个待遇。今日忽然与杜若‘咱们’起来,尤其争的还是妾侍位置,她竟有些心虚。子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硬生生吞下了底下的话,气咻咻地哼了一声。英芙看的清楚,知道杜若这几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已镇住了她,便道,“不喊你喊谁?若儿今日也在,咱们同学先吃一盅。”子佩眼瞧着英芙,陡然想起祖母的打算,脸上突兀的红了起来,看英芙的眼神颤巍巍落不到实处。杜若心里有数,笑嘻嘻拉着她坐下。“你这裙子新鲜,连惠妃娘娘的风头也盖过去了。”子佩讪讪地笑了下,“不就是廖老板的货色。”杜若嘻嘻笑道,“那你比我穿着好看。”英芙瞧杜若一眼,大是叹服,笑道,“你倒降服得了这块爆炭,失敬。”小太监见好容易哄走杨子佩这个麻烦精,也觉得庆幸,抹抹脸上冷汗,吆喝着几个女郎速速离去。杨玉抬起脸,向杜若感激一笑,光华似炫目阳光。子佩便絮絮向二人诉说遭遇。她原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好容易做了得意的裙子,等了一上午没轮到亮相,早毛躁了。她嫌弃同来参选的尽是些不上行次的小官乃至白身之女,不肯与她们作‘一丘之貉’,便独个儿溜出来闲逛。长宁公主论起辈分,是当今皇帝的正经堂妹,也就是各位皇子的亲近长辈,虽说受韦后牵连在内廷没什么脸面,毕竟身份血统摆着。按子佩的想法,她出入各王府算是贵客,便是长史不出面,也有六七品的主事陪着。偏今日从惠妃、高力士往下数,连咸宜公主,各府里亲王、王妃七八个,要逢迎的太多,竟匀不出人手单招呼她。其实别说她,就连太夫人也被敷衍过去。只是太夫人久在宫廷出入,跟红顶白之事见多见惯,丝毫不以为意。于子佩却不同。方才小太监满府里吆喝了女郎们一处午膳,赶鸭子般粗鲁,未格外对她另眼相看,她便憋了一肚子邪火儿。刚好有个岭南选来的不晓事的毛丫头,看杨玉美艳,又听她姓杨,便以为见了真佛,不住口问‘姐姐出自弘农杨氏吧?姐姐如此容色,举止大方,口齿便利,必是太府寺卿杨慎矜家女眷’。杨玉一时之间也未否认的彻底,这便戳了蚂蜂窝。这时候坐在亭中,子佩通身都是不自在。阿洄尚咸宜公主那回,杨家大大出了风头,子佩当时便在学中夸下海口,年内必有皇子下聘,没想到今日竟落得巴巴儿的走了来让人选看。这个名额还是太夫人贿赂了王洛卿半中间插队的。况且,真要排着队给人选,她如何选的过杜若、杨玉这样风姿天成的美人呢?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子佩再坐不住,一双精描细画的吊捎眼在杜若身上来回打量,瞧她也用心打扮过,便抢先笑道:“若儿可有着落了?”杜若也正瞧着她思量。杨家人的容貌,不论男女都英武轩昂,广额宽面。幸而子佩生的像长宁公主多些,下巴颌儿尖锐,拱眉长眼,有股凌厉之气,平日里鲜嫩泼辣模样瞧着爽利,今日非得收敛性子扮佳人,颇不相宜。杜若将眼光一溜,半真半假的笑。“你若不来呢,还有几分指望。连你都来了,那我只有先回家等着了。”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会~晓看红湿处,一英芙拿帕子垫着捧起梨浆略尝了尝放下,?眼光只在两人身上瞄着,但笑不语。她是正妃,看旁人别苗头自有一份隔岸观火的从容。“眼瞅着就要热起来了,?今年春天短的很。”雨浓从旁边漆盒中取了杯碟碗盏等物添上,闻言笑道,“过两三天该下雨了,再晴天就热起来了。”杨子佩犹在愤愤不平。“方才那个杨氏,竟敢冒我杨家名声,真真可恶。”英芙看得清楚,?一上午选看,?唯有杨氏是个凤毛麟角,?诸位皇子心里只怕都已挂上了号。四五十个人里,独若儿勉强能与她算作一档,?却还满脸稚气,?不及她艳光逼人,?可惜露脸露得早了些,?再大两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