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每收集一种鬼怪,备注里就会提一句‘此后玩家将再也不会遇见某某鬼’。这里的再也不见,指的是被收集的鬼怪会从世上消失吗?”
听完他问的问题,“手机”屏幕上弹出提示:恭喜玩家发现隐藏机制——一切正如你所想。
“大夫,我今夜留下,除了完成神使所托以外,也是做个尝试。”何解意滑到棺材边上,抬手搭上棺盖,“假如我可以杀掉铜板背后的鬼,那我或许也能……替我的同侪报仇。”
医长天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荒谬:“你疯了吗?”
“城中黄级鬼怪何其多?杀了一批又会生出新的,没完没了。朝廷也没法子,国师已经尽力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真的不好再要求更多。所以……”
何解意从轮椅上起身,将棺材盖子一点一点合上。
“有仇,我就自己报了。”
“若你打不过那只鬼呢?”
“抱歉,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何解意摇头,“我心意已决,请你成全。”
“……”
医长天抿紧唇角,憋闷、恼火、无奈等情绪轮番从他眼中闪过。
这是何解意第一次从他看到如此多且杂还很激烈的情绪波动,大抵也是他的人生第一次。
两人相视偌久,败下阵的终究还是医长天。
“你是我的病人,我拦不住你发疯,却也不能看着你送死。今夜……我陪你。”
医长天提溜起昏迷的李冗:“还有,以后别叫我大夫了。我名长天,字观寻。”
何解意仰脸看他,他垂眸而对。
少顷,何解意似乎终于理解他的意思,眼底浮起笑意:“我无字,你直呼姓名即可……观寻。”
……
月亮如寒刀,悬于高天,照得满城影影绰绰。
秋风凄寒,吹动槐树枝头挂着的布条。地上的纸钱打卷飞向百晓巷深处,落于某一户门前溢出的灯火。
而后灯灭了。
“嗒——嗒——嗒——”
指甲叩击木头的响声有节奏地回荡在小巷顶上,照着墙头檐角的月光里走来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
少年的身量挂着琳琅满目的饰品,金的银的玉的,光华满目,细看却非金非银非玉,而是上了漆的人骨、人齿、人皮。
圆润的脸盘擦了铅粉,白润细腻,眉画得黢黑,嘴唇抹得鲜红,反而衬得不做妆点的眼睛浑浊发黄,乍一看就像借来的轮廓上拼了不同人的五官,割裂又怪异。
它跳下墙,嫌恶地避开几乎家家户户都贴着的镇鬼符,两根只剩白骨的腿轻快向前奔跑跳跃,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又是百晓巷。”诛心吐出尖细的嗓音,“那几户人家的魂魄都是一个味道,寡淡粗糙喇嗓子。摊上这么个废物随从真是没招,迟早把他换了!”
嘴里没一句好听的话,诛心的行动却很利索,原地蹦高两下,嘴唇张开,上下颚密布的细小肉芽缓慢而艰难地分离,藕断丝连间急促甩动着,透出一种急不可耐的贪婪。
“让我看看我的铜板在谁手里……哦!是个年轻人,灵魂的味道好香啊!”
铜板在它面前化作漆黑的通道,夜风送来持有者的气息,虽然只有一丝,却浑厚馥郁,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