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捏出一个泥人雕像摆在角落,自娱自乐,最后却被另一个人吃进肚里。无用不说,还因为试图挖土逃离,被那瘢痕脸拷在墙上挂了一整夜。
真是疯了。
再见到沈抱山时,李知稔闭着眼睛靠在角落,任凭风吹雨打,亦岿然不动。
沈抱山站在兽槛外,并不近身:“她这是什么意思?”
那瘢痕脸跟在他身后,探了探头,说出两个字:“疯了。”
沈抱山:“才四天。”
四天?才四天!李知稔抵住墙壁,揪着自己头发,恨不得杂乱的鬓毛剃掉,求个清静。
“玉光。”沈抱山喊她。
李知稔并不应声,她睡得太久,如今醒来只觉得精神大好:“你是谁?”
沈抱山笑了笑,掏出一个物什扔了进来:“李妃娘娘昨日寻你,可你那破屋子让人给烧了,里面有具尸体,娘娘许以为是你,如今在宫里难过着呢。你可不能怨我,不是我干的,而且你还得谢谢我,救你一命。”
李知稔看也不看,抬起头,狼一样的眼睛透过发丝的缝隙看着沈抱山。
她扶着墙壁慢慢起站身,明明整日都在睡觉,依然感觉头晕眼花,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可她然后站直了身子,看沈抱山,嘴角勾起一抹笑。
沈抱山背着手,也笑着看向李知稔,她脸色煞白,眼下乌青,一瘸一拐的样子,实属让人心疼不已。可她眼神冰冷,像是把淬了毒的刀子,那个眼神,与李尚元何其相似,当初他亦曾对他恶语相向,之后再用他高高在上地姿态,怜悯卑微的他。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如今他的女儿,也只配在他面前苟延残喘,他感觉无比的痛快,简直要燃烧。
于是他蹲下身子,招招手:“玉光,爬过来。”
李知稔站在原地,恍若未闻,嘿嘿直笑:“玉光愚钝,有句话想问沈伯伯。”
沈抱山:“哦?”
李知稔道:“你所说的那具尸体,现在何处?所谓何人?”
沈抱山敛起笑意,他只听有人回报房中大火,有焦尸一具。便以为是钱湘斩尽杀绝,以绝后患,于是并未在意。
那她为何出此一言,想到这儿他站起身看向李知稔,只见她面露微笑,眼中却尽是嘲讽。
“愚、不、可、及。”李知稔一字一顿,说得极为解气,她一步步地走到沈抱山面前:“你就不想知道,我买通何人杀了王怀安?”
沈抱山瞬间便想到一个人,那日李知稔与那人同行,二人姿态虽不亲昵,可李知稔每每颐指气使,对方皆无异议。沈抱山几乎是脱口而出:“谢宴池。”
“那他最近可找过我?”李知稔脑袋昏昏,靠在兽槛上低声问道。
沈抱山自然不能回答她。
李知稔抬起眼皮,四目相对,眼里的恨意、嘲讽仿佛都有了实质。
不知何时,李知稔的目光竟然变得如此阴冷,沈抱山眯了眯眼睛,朝身后吩咐一句,接着转过身看向她:“找过。可那又如何,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沈抱山得意地摇摇头:“你绝对猜不到。”接着他趴在李知稔耳边,轻轻地说出两个字。
李知稔一听,脸色骤变,一个侧身拉住沈抱山。那兽槛的缝隙不小,她的小半张脸都从缝隙中挤出,目眦欲裂,撕心裂肺:“沈抱山,你个老东西,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
几乎是瞬间,瘢痕脸便一拳打在她的脸上,直接将她打倒在地,李知稔躺在地上,听着沈抱山的骂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畅快淋漓。
“受的教训还不够。”沈抱山擦掉手上渗出的鲜血,恶狠狠地说道:“好好看着她,下次我不希望在看见她这个样子。女孩子,还是安静些好。”
“哎。”瘢痕脸答应了一声,沈抱山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名叫寂静的怪物再次降临。
可她不再畏惧,她觉得自己正常了。
李知稔盘腿坐在角落,借着一点底胎超度自己的房子,还没将那具尸体想出个所以然,又觉得睡意昏昏。再醒来时,周围依旧一片寂静,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瘢痕脸又来了,他似乎闲起来了,也不是饭点,空着手就来了,李知稔觉得新奇不已,张口与其闲聊:“今天怎么有闲心来给我看门?”
可瘢痕脸并不领情。他光溜溜地脑袋,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只不过在地上滚了几遭,坑坑洼洼沾了一身泥,却一根毛也没沾到。如今一板脸,李知稔都想咬一口,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儿。
李知稔脸上的笑容还未落下,只听一声脆响,炸在耳边。她僵在原地,颊边又烫又痒。
火光昏暗,看不分明。只见李知稔颊边出现一溜光点,光点一路向下,直落颚边才显出红色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