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不过衡玉没告诉陈虎——那就是帝都形势变了。
自从幽州易主以来,雍宁帝怀着非常不切实际想法,一直在努力招安她。衡玉和朝廷人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给自己争取来发展时间。
拖延了大半年时间,再怎么着,雍宁帝和朝中官员也该回过味来了。
御书房里骤然爆发出巨大声响,那是许多东西砸在地上时发出来。
年轻内侍手背被砚台狠狠砸了下,他当场就疼得唇色泛白,但未免进一步触怒雍宁帝,只好强咬着唇咽下□□声。
雍宁帝脸色铁青,两手撑在桌案上:“好一个容氏女,嘴里应付着朕,但过年了连个请安折子都没给朕递上来。”
只是那股怒意里,还藏着深深恐惧。
如果容氏女有不臣之心,他皇位还能安稳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雍宁帝就越发愤怒。
“陛下……”在雍宁帝发怒时,有侍卫硬着头皮跑进宫殿里,说乐成言现在就在宫门外等着,想要请见雍宁帝。
雍宁帝拒绝声已经到了唇边,但很快,他又改口道:“让他进来。”
乐家。
在对付容家人这方面,乐家绝对是把非常好用刀。
现在最想容氏女死人未必是他,而是乐家那几个人。
稍等片刻,乐成言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进御书房。
当看到乐成言容貌时,雍宁帝心下有些诧异。乐成言是乐贵妃哥哥,只比乐贵妃虚长两岁,但现在兄妹站在一起,说乐成言是乐贵妃爹都没有人会怀疑。
乐成言双手虚弱无力,不能够行礼。雍宁帝直接免掉他礼仪,示意乐成言有话直说。
乐成言声音沙哑,偶尔咬字不像人声,倒像是隐在暗处蛇吐着蛇信子。
“陛下,逢年过节,各地官员按照规矩都会递折子向您请安,再送上他们精心准备年礼。然而容氏女连一点儿面子活都没做,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雍宁帝刚刚就是为了这件事暴怒,现在听到乐成言这么说,他和缓下来脸色又难看起来,强忍着怒火等着乐成言后续。
“臣以为,陛下之前手段都太温和了。”
“陛下乃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幽州、并州和冀州都是陛下疆域,容氏女也是陛下臣属。臣以为,陛下可以直接下旨封容氏女为太子妃。”
乐成言猛地抬头,眸中陡然爆发出璀璨光芒,这种光芒出现在他眼里,令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以容氏女身份,能成为太子妃已是陛下抬举她。若容氏女嫁了过来,那三州之地就是她嫁妆。若她抗旨不遵,那身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天下尽可举兵讨伐!”
既然乐家衰败不可避免,既然他爹、他妹妹和他都将命不久矣,那么在他死前,要亲眼见证容氏女跌落泥潭!
听完乐成言这番话,雍宁帝整个人大喜。
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想到。何必问过那容氏女意思,他直接下令即可。
一想到这,雍宁帝朝跪在一侧伺候年轻内侍道:“快,去请王司马进宫,朕有要事与王司马商议。”
年轻内侍很快退出御书房,只是在前去找王司马路上,他随手将一个浅绿色小纸团扔到杂草丛中。
小纸团才刚落地,蹲在墙头野猫猛地蹿了下来,用嘴叼住小纸团后,迅速不见踪迹。
三月原本是雨水纷纷季节,但一连大半个月,并州各地几乎都没下过一场雨。
现在正是春耕关键时刻,没了雨水滋润,有很多种子种下去后都发不出芽。
一些见多识广老农愁得头发发白,说每到旱年都是这样,今年怕是又有大旱。
并州牧时常去茶馆里喝茶,很快就听说了这些流言。
他亲自骑马去乡下田地转了一圈,回来后神色有些忧心忡忡:“我问过田间老农,说是河流水量也在下降。现在正是农作物最需要水时候,再不下雨就麻烦了。”
衡玉将一杯放得温度刚好茶推给他,请他先喝两口水:“今年怕是要有旱灾。”
并州牧轻叹:“并州百姓才刚过上好日子没多久,又有天灾。还好你去年修了水利工程,年底时候蓄了不少水量,勉强撑一撑,应该还是能够撑过去。”
并州牧还是将这场旱灾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是类比了前些年几场旱灾,从而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