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几乎要呕血。
他这辈子装模作样惯了,在帝都里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但大家说话都顾忌着面子情,不会怼得这么直白。
眼前人却是毫无顾忌。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时,有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这是怎么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祁澎身穿华服,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来,神情志得意满。而这场加冠礼的当事人祁珞穿着礼服,面无表情跟在他的身后。
“祁大人。”衡玉转着手中的竖笛,轻笑着道,“没什么,刚刚有疯狗在咬人,我教训了一二。这些闲事不说也罢,还是接下来的加冠礼重要,千万别因此耽误了吉时和要事。”
衡玉这番话落在祁澎耳里,就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闲事误了动手的时间。
而落在祁珞耳里,就成了一种暗示。
他那密如鸦羽的睫毛轻轻垂下,遮去眸中的冰冷。
贺瑾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咬牙切齿:“山先生真是会说话。”
“这……”祁澎才注意到贺瑾的表情,结合衡玉刚刚的话来看,他大概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头疼,干脆当作自己没看到,出声招呼众人坐下,做足了州牧府主人的作派:“在仪式开始之前,让我先敬诸位一杯。”
众人都给面子,纷纷举杯。
喝下三杯酒后,祁澎才道:“那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仪式吧,珞儿你……”
“二叔。”始终充当背景板的祁珞突然出声,强行打断祁澎的话,“二叔是不是忘了,这场加冠礼的主宾是我爹,而不是你。”
祁澎被他打断,脸色有些挂不住:“大哥现在昏迷不醒,我代为主持又如何?”
“是吗,二叔代为主持的,到底只是这场加冠礼,还是整个冀州呢?”祁珞语气讥讽。
祁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转身,紧盯着祁珞。
“看来珞儿是不满我了?”
祁珞丝毫不退。今日再退,他连性命都保不住:“依照朝堂的规定,我爹出事后,最应该继承冀州的人是我。不是我不满二叔,是二叔想逼我走上绝路。”
“今日这府中,怕是布满了二叔的人吧。”
祁澎抬起右手置于耳侧,宴席四周的上百名侍卫猛地举起手中长剑。
长剑半出剑鞘,寒芒凛凛,任谁都不怀疑只要祁澎一声令下,这些侍卫就会举起他们手中的长剑,将宴席上犯乱的人通通绞杀个干净。
现在的局面,几乎完全都在祁澎的掌控之中。
在众位宾客神色张皇时,祁澎哈哈大笑:“我只是觉得,比起子承父业,冀州牧出了事,由冀州第二把手顶上去更合适,不知道珞儿以为如何?大好的日子,我实在不想动刀动剑。”
“啪啪啪——”
角落里,衡玉的鼓掌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剑弩拔张的对峙。她边鼓着掌,边不疾不徐朝祁澎走来:“祁大人说得对,大好的日子实在不该动刀动剑。”
“山先生你……”祁澎蹙起眉,刚想让她退下。
就在下一刻,耳畔一道凌厉破空声传来,衡玉已不知何时与祁澎拉近了距离。
祁澎神色微变,猛地摆出格挡的姿态。他下盘才刚站稳,衡玉已经迅速踢中他的膝盖,力道之大直接让祁澎的身体连晃几下。
“你会武!”祁澎惊讶到险些破音。
衡玉不语,迅速连攻。
速度之快、力度之重、威势之猛,令祁澎全无招架之力。
几乎只是几息的时间,竖笛已经横在祁澎颈间,直抵着他颈间动脉。
衡玉环视四周,声音冷淡:“祁大人说了,大好的日子不想动刀动剑,剑入鞘吧。”
话音刚落,护卫军的中队长、几个小队长迅速将剑入鞘,束手恭敬站着。他们的手下左右对视,迟疑片刻也跟着收剑。
一时之间,除了祁澎的绝对心腹外,其他侍卫都收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