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想的要慢上一点。”我说,“我有心理准备。”
硝子无法定义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想知道,咒术界的高层能调查出什么答案。
“被拿走的只是普通的体检资料,上面应该会派人来进一步确认,只要没有过多的危险性,按照雾你之前的任务表现是不会有事的。”
阳光温柔的落在这一方天地里,落在硝子的身上,她这样说,话语很让人安定。
“危险性……”我想到硝子说过的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很可能出现的变异,让人不太敢深想。
“所以,关于五条答应你的事。”硝子伸出纤细的食指竖在唇前,示意我保密,“目前最好不要随便透露给其他人。”
依靠五条悟活下去这件事,目前仍然只有我们三个人清楚,硝子替我隐瞒了这件事没有上报,毕竟靠他人血肉维持下去的生命,无论怎样解释听上去都不太正常,不到必要的时候,说出来也只会平添更多的麻烦。
“谢谢你,硝子。”
咒术界的高层,我没有接触过,只是偶尔从五条悟口中听到,他的态度表现得和对待烂橘子一样不屑厌恶,感觉并不值得信任。
会有人想挖掘死而复生的秘密吗?也许我会被当作实验体关起来研究也说不定,见过的面孔越多,我就越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没什么,如果真的有事的话,五条会去救你的,凭那家伙的性格闹起来也够让人喝一壶了。”硝子显然比我想得更多更长远,顺便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我迟疑说:“可是那是上面的人……”他们拥有多大的权力,我还是清楚的,就算五条悟有这样的背景和能力,也不可能任由他闹腾。
“这次回来你们的关系不是变得好一些了吗?”硝子朝我眨眨眼,流露出一点少女的俏皮神态,“你终于搭理他了?”
“是有变得好一些了……”有这么明显都被他们看出来了?不过,五条确实比以前好说话很多,等一下,后半句话听上去怎么怪怪的,我以前也没有不搭理他啊。
不对不对,扯回正题,硝子为什么那么笃定五条悟会这样做?就算关系变得好一些,我们的交情也没有深到这种程度。
“这个嘛……”硝子曲起一只胳膊靠在木质的栏杆上撑住下巴,高处的风不断向我们迎来,她想了想后说,“毕竟,五条他对你心怀愧疚吧。”
我摸不着头脑,“诶?”
……愧疚?对我?难道是我死掉后五条悟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以前那样指使我太过分了?会有这种事吗?
硝子在看远处的云,像是在回忆,很平静的叙述,“你的尸体是五条带回来的,他是最早过去支援你的,但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替我收尸的人啊?
“啊,你应该不知道。”硝子微微压低的声音传进耳朵,述说着一件听起来很荒谬也很戏剧的事情,“听夜蛾老师说,你那次的任务,原本是派给五条的。”
我愣在了原地。
从耳畔吹来的风并不大,这一刻却呼啦啦地穿透席卷了整颗心脏,什么也听不见。
那个二级咒灵的任务吗,一般情况五条悟就算觉得疲惫也不会拒绝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最多只会抱怨着将不满发泄在那些咒灵身上,但那天……
那天下午五条悟要回五条本家拿一样东西,临走时还很自信的说到时候要我好好感谢他——他是要拿什么呢?很重要吗?
我控制不住的想,要是那天他接下了那个任务,我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对于天才来说明明是可以轻轻松松解决掉的东西,我却要拼尽全力才能与之抵抗,连绵不断的疼痛爬满全身深入骨髓,就算过了好久,我还是能回想起那种陷入绝望时的痛苦,生命流失的恐惧感。
……这样的想法真卑劣,毫无道理的迁怒怪罪于他人,说到底那时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救下过那么多人,现在却没有人来救我呢?
生出怨恨后悔死去的瞬间,我得到了回答。
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曾看着他人痛苦的死去袖手旁观,什么都没有做,得到这样的下场,就是我得到的报应。就算进行再多的赎罪,也只是为了渴求心灵上的平静,进行虚伪的自我安慰。
咒术师本来就是一个死亡率极高的职业,这一点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任何理由去指责他人。我会在那次任务中死掉,归根结底就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如果我再强一点,那时或许就能杀死那个咒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