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婧在工会对面的洗浴中心冲了澡,下午上班时间准时赶到办公室。
她急三火四地打开挎包,取出了申一甲交给她的那封信。这封信确实是甘代远寄给她的,从信封上遒劲有力的字体就可以确认。
她看了看封口,正要撕开信封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她来到窗前,在阳光下仔细地观察着信封封口处,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她发现,这封信在她的包里静静地放了几个小时,封口处竟然有些皱褶,隐隐地能够看到一条被水浸过的痕迹。凭她的直觉,这封信好像已经被拆过了。
如果没有第一封信,孙婧可能不会发现第二封信的问题,但她对第一封信太熟悉了,那封信封口没有粘满胶水,用指甲一挑就可以开启,封口一点儿也不会破坏。这封信却不是,封口处不仅糊满了胶水,而且溢到了外面,她要想不损坏信封而把信打开,已经不可能了。
孙婧判断,有人偷看了这封信,然后又用胶水把封口粘上了。
能是谁偷看了这封信呢?孙婧一时很难做出判断。
她撕开封口,把信取出,急切地看了下去。
小鬼:
你问我怎么猜到是你给我写了那封匿名信,我现在把我的思路告诉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用的信封是接待办的专用信封,虽然没有落款,但信封的版式是独特的,我在蓝河时,有一个抽屉里就放着一摞这样的信封。前几年接待办搞过一次书画比赛,后来结成了一个集子,你的一幅钢笔行书《百家姓》就在这个集子里,这本书现在就在我的书架上。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猜到你了。你很有才情,能得到你的意见,我很高兴。不写了,开会去。欢迎到省城做客。祝工作顺利。
大鬼
孙婧傻了,原来这么简单,自己还以为很神秘的,其实太小儿科了,早就被甘市长识破了。甘代远不仅位高权重,而且长得风流倜傥,哪个女干部不喜欢啊。可惜啊,他在蓝河呆的时候太短了,否则,她与甘市长可能会更加熟悉。
她看完信,心里踏实多了,还好,甘市长的信里没有过头的话,也没有涉及到个人隐私。即使这封信被别人看到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在接待办,究竟有谁会对她的信感兴趣呢?孙婧掐着指头算了起来,这一算不要紧,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接待办里,除了车队,在机关的二十多名干部中,除了女同志和两个不苟言笑的男同志以外,其他的男人都可能对她的信感兴趣。
孙婧连连摇头,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是这种局面,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做多情了。
孙婧重新推算了一遍,得到了新的结论,最有可能偷看她的信件的,竟然是她最熟悉的两个人,一个是于发和,另一个是申一甲。
于发和可能偷看她的信,是因为他对她的好奇心最重,但他的机会不多,一个堂堂的接待办主任,怎么可能到办公室去拿他的信。就算是他真的拿了,又怎么好意思再把信送回去,再夹到那些废弃的材料里。所以,于发和基本可以被排除了。
孙婧咯咯地笑了,申一甲?怎么可能是申一甲,明明是他帮助她找到了信件,并且把件送来的啊。
她准备再给申一甲打一个电话,试探他一下,就能知道大概了。
申一甲很快接通了电话,但听他的口气,显然对这个电话有点意外。
“出什么事了?”申一甲悄声问。
“你现在就去公安局自首吧。”孙婧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马上交待,你今天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哈哈……”申一甲大笑起来,“该自首的是你吧,车牌挂上没有?”
孙婧被申一甲的话噎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这小子在这等着她呢,车牌她早就挂好了,他这么说,叫她太没面子了。
“你等着,申一甲,你别让孙主席再看到你,你如果敢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孙婧喘着粗气。
“明天中午,我们还去那个快餐厅,还去那个撂荒的大院。”申一甲得意地说。
“得了吧,省省吧你。”孙婧说。
门响了两声,夏主席推门进来。孙婧举着电话,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申一甲在电话那边说。
“我挂了,来客人了。”孙婧立刻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