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别看。不要有任何你觉得自己进过这屋子的想法。”
这是山澨的声音。
山澨的话很有威慑力。
范正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立刻就将眼睛给闭上了。
为了避免自己想那房子,他不停地在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佛慈悲释迦摩尼之光照耀大地……”
沈明烛瞥他一眼,再瞥山澨一眼,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沈明烛”。
“沈明烛”面露茫然,他的意识深处其实还没有适应眼盲,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得了。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我当年刚瞎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吗?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吧。
我真难以想象……整整八年的眼盲生活,我是如何忍受的。
思及于此,沈明烛下意识低头,看向了手里的那根老旧的、却看起来很可靠的盲杖,这是他从木屋出来后,第一次生出这个东西或许真的曾属于我的想法。
只不过……只不过它其实可以不必再属于我。
如果我不把身份换回去呢?我岂不是可以恢复光明?!
当然,如果我适应不了当女生,我可以在跟“沈明烛”交换身份后,再去小木屋里救一个男人……我可以用他的身份离开副本。
那样一来,我就又能看见了。
至于那个成为“沈明烛”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似乎有些残忍。
毕竟他从此将成为一个瞎子。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他会在这个副本里被困到死。
我是救他的人,取走他的一双眼睛,那又如何?
对他来说,这是笔很划算的交易!
更何况……木屋里的所有【关押方】应该早就已经死了,就像被丈夫杀死的孟纯,被妻子杀死的邢世才一样。
既然如此,我不过是拿走一个死人的眼睛,那更是一点错都没有!
沈明烛知道这个想法很阴暗。
他一边痛恨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可另一边,他又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想法所吸引。
“付丧神”们的怨气好似就聚拢在他周围,诱惑着他做出这等低劣卑鄙的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是本性如此,抑或只是受到了引诱。
()或许我是本性如此吧。
沈明烛这么想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他本身有了这样邪恶阴险的想法,若不是他本身怀着怨天尤人的想法,那些怨气岂能乘虚而入?
再下一刻,沈明烛想到的,却是山澨刚才含着克制的怒意说出的一句话——
“没有任何人能抢走你的身份、名字、还有记忆。”
我自己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我的身份、名字和记忆。
但是他好像很在乎。至少比我在乎。
被人挂念的滋味不差。
沈明烛忽然感觉自己其实还是挺重要的,至少对一部分人来讲好像是这样。
那么……也许孟纯、或者别的什么身份的人,对于他们现实世界的亲人来说,他们也很重要。
既然如此,自己又岂能轻易剥夺?
“小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