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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到岳州了。您猜我在岳州见到了谁?我见到芝芸了。芝芸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从前她不谙世事,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而今崔家在岳州的十七家渠茶铺子,都是她在打点,哪家铺子有那位贵客,铺子盈利多少,亏损为何,需要多少囤货,伙计还要拿算盘来算,她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她也嫁人了,相公是她自己挑的,一个被家里逼着考了功名的举人,听说两个人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举人没什么功名利禄心,开了间私塾授学。年前芝芸生了个女娃娃,举人怜她辛苦,又想着渠茶铺子离了她不行,把私塾关了半年,在家安心照顾她,照顾娃娃。我们到岳州那天,芝芸来了城门口相接,她带我们回了崔宅,回了我从前住过的院子。院子是老样子,只是添许多物件,芝芸说,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她会一直把这间院子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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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以后来陵川,一定要去东安城东杏花巷的茶铺子吃茶。您知道这间茶铺子是谁开的吗?叶绣儿。就是我去上溪,带我进山的绣儿姑娘。葛翁葛娃也在茶铺子里打杂,他们眼下已不是山匪了,我后来才知道,早在离开上溪以后,官人就托人帮他们上了户籍。对了,小夫人也在茶铺子里。小夫人不是喜欢唱曲儿么,绣儿就在茶铺子给小夫人搭一个戏台子,小夫人偶尔上去唱,更多的时候,是让自己的弟子来唱。她的几个弟子都是和她一样身世凄苦的孤儿,七八岁的年纪,被她捡回来,闲着没就在铺子里打杂,绣儿说反正铺子生意好,再来几个也养得起。
“我和小夫人回了上溪一趟,一起给孙县令和秦师爷扫了墓。墓前有没开败的桃花,小夫人说,大概是上溪乡人过来拜祭时放在这里的。小夫人说,不管孙县令在洗襟台一案中做过什么,他是一位很好的父母官,也是一个好人,总有人会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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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前日陵川的齐大人邀官人去顺安阁看画,我们又去了诗画会,会上有一副画被卖出两千两。您猜这幅画是谁画的?是漱石。我这才知道,我们离开陵川这几年,画师‘漱石’和画师‘月章’都出了名,陵川士人对他二人的画趋之若鹜,因他们画风迥异,时不时有人争论谁的画作更好,殊不知月章和漱石本是兄妹,月章是尹二子尹弛,漱石则是尹四姑娘尹婉。
“……对了,师父,前日我在东安街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看走眼,您这几年走的地方也多,不知是否也见过此人。也罢,信中不便多提,见面再说。师父,您什么时候来找小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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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封信看完,余下还剩一封,是谢容与写来的。
“舅父,一别两年,万望安好。今年晚夏入秋,我和小野会去洗襟台看看,洗襟台是毁是立争论未休,好在余波过去,民间怨声已平,听闻近年已得愈多人祭拜,舅父若得闲,不如同来柏杨山,小聚一番。小野十分思念您。容与敬上。”
岳鱼七看到这里,本来解开的行囊重新系上,他枕着竹笛歇了一夜,隔日天刚亮,拎着行囊又下了山。
大虎追出来:“岳叔,岳叔您又要走啊?”
他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他才跟岳叔学了几招拳脚功夫呢。
岳鱼七看他一眼,笑了一声,“没有一口吃成的胖子。你岳叔几招功夫,够你受用一辈子,先练好再说罢!”
“岳叔,您去哪儿呀!”大虎忙不迭地追了几步。
岳鱼七头也不回,“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