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岁时,他俩傻呼呼的坐在这株曼花前,非要等花开不可。结果花不曹开,倒让两人被夜露染成风寒。她三天下不了榻,而他却抱病坚持要守著花开。在第二天夜里,他由窗子爬入,双手捧著盛开的曼花叫醒她看。
后来他病了十天,她坚持要看顾他。
“未婚夫妻”的字眼”在那时才由表面上的意思明确了起来。两颗情初动的心由此开启。她看著他,不再是看著兄长,而是未来良人:他看著她,也不再是一起玩儿的小妹子,而是未来娘子了。
要不是……要不是爹娘的突然身亡,举家乱成一团,什么事皆出了差错,每个人的嘴脸也变得挣挥……一切都出了错,祥和的天地毫无预兆崩落在脚下……
她该是“他”的妻的!
要不是他在迎娶途中遭到狠群攻击,迎亲队伍无一人生还,他们该是夫妻的!
“恶狼山”残肢断臂的血腥场面至今忆来仍教人作呕。她甚至拼不全哪一只手、哪一截足该是“他”的!
舅母说她生来带克,最好嫁她那位游手好闲的儿子为妻;叔父那边亦无一丝温情,逼著她嫁给痴愚的姻亲。
当她最需要“他”时,他却死了。
是她生来带克吗?爹娘、未婚夫,全在一夕之间出她眼前消失。没有人可以让她倚靠,而她则日日夜夜被自厌自责所啃噬。
她恨他!可是她也想他想得怨与变交织。
多想抛下一切追到黄泉地府,问他何忍丢下她一人?为什么不带她一同走?他说过要同生共死的呀!
趴在花台上,呜咽著模糊不清的声音,若有人仔细聆辨,不难猜出她重复叫著两个字——逐阳。
花径最深处,一抹叹息被夏蝉盖过,一双狂猛的眼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的渴慕与樵粹。
落人尘土的泪,也流入了他胀痛饮裂的胸口。
暗处,又来心碎的叹息。
若非真正眼见到貌美如女子的赵思亮果真是男儿身,刘若谦差不多要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了。以前他也治疗过俊美男子如拜弟齐天磊,以为男生女相不过如此了,如今才知道仍有真正美人之流。这临安城页不得了,美佳人与美男子充斥。
开了几帖舒筋活血的补药让长年病弱的赵公子恢复更好的气力,几日下来,刘若谦一如以住,成了病人家中的座上宾。不必抬出“阎王避”的名号,剌史大人唯才是用、礼遇至极。
每日晨间起榻后以热药草沐浴浸泡,待疏通全身血路后授予内功心法以气驭血循十二周天。对赵公子的身体强健有大大的好处。
此时正做完今日的早课,一边的佣仆忙著过来服侍少爷穿衣御寒,补汤捕食已摆了一桌。
“以往总认为练武是用来逞力斗里,没料到居然可以用来强壮身子骨。”赵思亮含笑道。奔腾的血液尚未在休憩里乎静下来,因此声音里有著喘息。
“其实练武的初衷就是用来健身而已,而后才逐渐发现身体的作用可以更大。以赵少爷你来说,胎里带病,致使你在少年时期没有展骨,甚至要活到老还有点问题;但这是可以加强的,待你每日起榻打坐舒身,不出一年,你便可娶妻生子为赵家传香火了。”
赵思亮浅浅一笑。
“那倒不是重要的事。活了二十五年,每多一日,便觉得老天厚爱。一直不想拖累其他女子受苦,对男女之情也就淡泊些许。”
刘若谦眸光一转,要套这种纯真世家公子的话何其简单。
“听大人说你常过府到传家吟诗赏花,想必是有知交相伴,不愁无红颜知己了。”
“刘兄来临安数日,想必听闻了不少傅老弟的闲言闲语。”赵思尧忍不住笑道:“傅老弟绝对是传奇人物,日后必曾往州志里记上一笔。有朋如斯,是我的福气。”
“唉!唉!唉!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真是不错。大老远的就听到小弟的微名一再被提及,赵老哥、小弟这不就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