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溪无意打扰,他转身要走时,手腕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撕裂感,就像有人在拽着他的手一般。
那阵剧烈的刺痛感将宋无溪的思绪搅得一团糟,这痛苦像无数头细的小蛇秧,无孔不入地向四肢伸展开去,他浑身痛苦地痉挛着。
宋无溪忐忑不定的拆开裹着伤口的纱布,他发现手臂上伤口边上的肉竟然在往外翻,如皮肉血花,血痕处冒出“咕噜”作响的血泡,分崩离析时如眼睛开合。
炸裂开来的血泡里的几滴血珠飞溅到宋无溪的脸上,他正要说点什么时,不料,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在脚一滑后坠入滔涛泉水中。
宋无溪不知为何突然就溺水,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吃抑制幻觉的药了。他的双手和身体不听使唤地挣扎着,尽力想抓住周围的一切,但无济于事。
寒彻入骨的水逐渐侵入宋无溪的身体,使他的全身都感到沉重和无力,他感到事物正在慢慢离他远去。
在宋无溪冻得发抖时,周围冰冷刺骨的水渐渐变成温暖起来,一股暖意瞬间包裹着他的全身,令人他感到宁静与安详。蒸腾的泉水吞噬了他的呼吸,仿佛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忘忧之乡。
这里的温暖如一杯热茶,慢慢融化,深入人心。也如在寒冷的冬日里,一盏灯火、一个拥抱。
又厚又重的水,蓝茫茫的,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什么都看不清。宋无溪发现自己能在水里呼吸,不习水性的他这会儿游的如鱼得水。他看见水里出现了一些虚影与朦胧的画面。
那些画面像雾一样,宋无溪感觉近在咫尺,总让他有一种伸手触摸一把的冲动,如真这么做了,却又只是徒劳,他游于这片雾色当中,远处朦胧得看不着方向。
宋无溪竟然在虚影的画面里看见了易清风。
出现在水中的画面并未消淡原有的色泽,此类更让宋无溪感到不真切。
暖阳的金黄光线穿过轻纱窗帘,细腻的灰尘在空气中跳跃。书桌上,堆叠的手稿与书籍旁有一壶热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房间里的沉静相得益彰。此刻的温暖使人安心、舒畅。
易清风与禅心寺方丈金蝉正聊着天。
金蝉不解的问道:“清风,你为何一定要寻南天门呢?那明明是个子虚乌有的地方。”
易清风无奈地摇摇头:“南天门是存在的。我师父前些日子给我寄来一封信,他已登仙界,让我去南天门寻他,他会给我仙丹救我娘,师父慈悲,他岂会骗我?
那些说我师父疯了、死了的话都是乱人心弦的假话罢了。”
金蝉皱着眉头,他盯着易清风手中的书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虚空与法身无异相,生死与涅盘无异相。
若真是如此,只有升仙才能到南天门,目前来看,并无人能以肉身到南天门。谁也不知道那道门后面是何物。你想找南天门一定是还有其他原因吧?毕竟你这些年一直在为某些事情做准备。”
易清风神态平和,仿佛一池静水,波澜不惊。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坚定和沉着,流露出一种沉静的力量,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唉,国师推算的‘九紫离火运’根本不存在,只是个幌子——一个欺天瞒地的幌子。
小道虽不太敢对此评头论足,但是近些年流离失所的百姓与战争越来越多,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若以佛教来说,虚空法界尽是佛,其中多了一个小人,就是‘我’。只要加一个‘我’的观念,所有的痛苦不幸通通衍生出来。
我去南天门还有一事就是求到那能让人入‘无我’的《极乐经》,也许天下就能安定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道’并不会空穴来潮,得人来寻。。。。。。”
“唉,你真是为此不惜一切了。”
随着画面消散,宋无溪好奇的接着往下游。
又一幅画面出现,手上握着一把纹路怪异、长的黑剑的易清风站在百佛窟的炼丹炉旁沉思。
那黑剑模样怪异,环形制为内面小方,外落棱角,上面刻着“刃”、“己”二字,刻处用金银相间隔,使其分明。
剑身刻象,环内有伏基,伏基左右须刻“日”、“月”二字。在剑杪正面和背面分别刻六个“丁”字。
易清风的身后是一地碎掉的金色佛像。
残肢断臂、内脏脑浆遍地都是,令人作呕。四周回荡着若隐若现、让人心碎的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
宋无溪回想起在不夜城时,那些佛像说的话,易清风为求仙丹血祭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