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随手抄起话本,展开书页后直接盖在脸上,借此来挡住阳光。
但很快,她就彻底清醒过来。
梳洗之后,衡玉决定去青云寺蹭个早膳。
她踏着满地晨曦,穿过那片银杏林再拐个弯,就接近寺庙了。
深山古寺,晨钟轻响。
寺庙被烟火缭绕,被雾气笼罩。
这一刻,青云寺看起来比很多宗门的洞天福地都要漂亮。
是那种出尘的、能让人心静下来的美。
有小沙弥握着扫帚在扫地,衡玉与他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进寺庙里。
途径敲钟的地方时,衡玉随意往那里瞥了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轻轻敲钟。
了悟穿着灰色古朴僧衣,浑身气质内敛。
他按照固定的节奏推动钟椎,当钟椎撞击在大钟上时,洪亮致远的钟声会响彻整个寺庙。
从衡玉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清他的神色——虔诚而专注。
这位无定宗佛子没有丝毫自矜于自己的身份。
就连做着撞钟这种平平无奇的事情,都如此认真以待。
衡玉瞬间不急着往斋堂走了。
她安静站在银杏树旁,等待了悟撞钟修行结束。
等了一小会儿,了悟松开钟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他转过身来,瞧见不远处站着的衡玉时,脸上划过几分诧异。
刚刚在撞钟时,他是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的,但因为神识没有外放,了悟还以为是寺院里的哪个小沙弥在旁观,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早就过来了。
了悟走下台阶,绕过那丛丛灌木走到衡玉面前。
“早安,我打算去斋堂用早膳,你要一道过去吗?”衡玉出声询问。
“好。”
顿了顿,了悟补充:“早安。”
沿着石子路一直往前走,就走到斋堂了。
斋堂里面都是素食,衡玉拿起瓶豆浆和两个馒头——刷的是了悟的脸。
挑了张角落的空桌子坐下,衡玉吸了口豆浆,与了悟说起昨天的事情:“你觉得那范长平该死吗?”
了悟避重就轻:“他已入魔,若是活着会造成更大的杀戮。”
衡玉笑吟吟道:“该死这两个字就这么难说出口?了悟师兄,我突然怀疑你是在假慈悲。”
他说范长平活着会造成更大的杀戮,其实深层意思就是范长平该死。
但他却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稍稍绕了个弯。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不愿将伤人杀人挂在嘴边。”
“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菩萨慈悲,但杀该杀之人,也其实是对无辜者的一种慈悲。”
了悟日后要在这大陆游历传道,这一路怎么可能顺顺遂遂毫无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