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不会不告而别,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待这么久。他久不回来,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桓曼荼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看到的世界模模糊糊。她一狠心,直接将白纱从眼睛上扯下来。外面光线刺入,晃得桓曼荼眼睛疼。她强忍着痛,找到神医最常去的地方。等她到了那里,发现神医的竹篓落在地上,药材散落满地,他却不见踪影。
桓曼荼心霎间凉了,立刻循着地上的痕迹,去找神医。
桓曼荼一路摸着石壁往外走。她眼睛本来就没有恢复,在光线和毒物的刺激下不断流泪,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刚刚走出峡谷,就给一群人包围了。
对方握着剑,看到桓曼荼竟然还活着,一个个怒不可遏:“毒妇,你居然还敢出来!”
桓曼荼冷着脸,说道:“我无意与你们纠缠,我只问你们一句,他人呢?”
神医一夜未归,采药的竹篓落在原地,而容家人正好守在峡谷外。此情此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将神医绑走?
容家人同样冷笑连连:“时到今日,你竟还死不悔改。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了给我们九郎君赔罪,二是将凌虚剑法交出来,我们饶你一条活路。”
桓曼荼面无表情,手慢慢握紧:“就凭你们?”
看来桓雪堇得到的并不是完整的凌虚剑法,要不然也不至于追到这里。如果他们没有绑架神医,桓曼荼将前十式给他们也无妨。反正她打算退隐,谁出名,谁得势,和她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神医牵扯进来。
桓曼荼半年没有握剑,再一次出鞘依然锐不可当。她右手不能执剑,那就换左手,反正她走出一线天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凌虚剑诀毕竟是神阶剑法,就算桓曼荼状态极差,在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下还是将容家节节逼退。容家发现桓曼荼眼睛不对,高喝道:“她眼睛看不清,用镜子晃她眼睛!”
霎间一道道明光闪过来,外面正是黄昏,但修真界有的是发光办法,并不依赖太阳。桓曼荼本就是强弩之末,在强光的直射下,眼前很快泛起一阵阵光晕,人影晃动,虚影幢幢,压根看不清脸。
危机关头,她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后面抱住她,替她挡住攻击,然后用力将她推开。桓曼荼落入河中,费力挣扎,但还是被冲走了。
这条河并不险,桓曼荼很快就找到浅滩上岸。她获得自由,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眼睛,疯狂往回跑。然而山崖只剩下一地狼藉,崖边还落着大片大片的鲜血。
桓曼荼看到那些血,险些晕倒。她不相信那是神医的,她回到他们的小屋,执着地等着他。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日落月升,秋去冬来,等到她的眼睛自然痊愈,能清晰看到小院的一切,也没等来她的丈夫。
他死了。又是因为她,死于容家之手。
桓曼荼浑浑噩噩在一线天游荡。有一天,一个邪修来崖底采毒,发现了她。
邪修对她很感兴趣,和桓曼荼做了一个交易。他有一本邪修法诀,练习这种功法有损寿命,但是可以飞快提高修为。
换言之,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强大的力量。修为越高,死的越快。
桓曼荼同意了。她在崖底闭关一年,飞快将修为提高到四星。她回殷城那天,桓家正在举办生辰宴。桓致霖的独子庆生,桓家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桓致霖大马金刀坐在上首,敬酒来者不拒。第三任夫人抱着儿子坐在旁边,得意极了。
容家作为姻亲,也在庆贺之列。虽然容桓二氏的两段婚姻名存实亡,但只要凌虚剑诀还在,容家就绝不会和桓家生疏。桓致霖见了容玠,也没有提曾经那些龌龊事,只是笑着喝酒。
歌舞升平,其乐融融,仿佛桓家那位死去的大小姐根本不存在。桓致霖几杯酒下肚,兴致高起来,问容玠:“九郎君,你怎么清瘦很多,最近修行不顺利吗?”
容玠垂头抿了下唇,说:“多谢岳父关心,偶感风寒,无伤大雅。”
桓曼荼死去两年,容玠依然毕恭毕敬叫他岳父。桓致霖看着面前这个光风霁月的年轻人,心里颇为可惜。如果这是他的儿子就好了,可惜。
桓致霖转头,看到桓雪堇坐在屏风后,温柔娴静,巧笑倩兮。虽然同是他的女儿,但桓致霖不得不说,容玠和桓雪堇站在一起才叫般配。
桓致霖乘着酒意,半是开玩笑地说:“曼荼已经走了两年了,你正当年轻,迟早要续娶。如今有没有中意的人?”
容玠正待说话,身后大门忽然被人轰开。一排家丁像麻袋一样跌入宴会,撞毁了许多酒席。
宾客们受惊,纷纷站起来。桓致霖砰地站起身,脸色黑如乌云:“是谁敢在桓家闹事。”
飞舞的粉尘中,一个黑影踩着木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她摘掉兜帽,露出一张白净清秀、颇为娃娃气的的脸。她缓慢环视四周,对着正中央那几人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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