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路上的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可太医一进入喻家之后,收到风声的喻家长
都过来了,还有不少平
辈的人,围着玉棠阁,堵得水泄不通。
崔氏一直在抹眼泪,连带着几房长辈都忧心忡忡,边安慰着崔氏,边往紧闭的室内看。
老太太和喻将军最晚到,两人一过来,众人纷纷让路
因为总要有人伺候,喻凛一向不让丫鬟婆子近身,方幼眠只能跟着太医,领着他的亲卫们进去帮忙。喻凛一向意气风发,渊停岳峙,少见那么虚弱的样子。
眼下的他,俊颜毫无血色,薄唇苍白无比,退却身上的戎装之后,壁垒分明的胸膛上刀伤剑伤遍布。尽管太医已经倒上了最好的止血药粉,也还在流血。
其中有一道伤得最严重,贴近心口,若非这一道伤势,他也不会昏迷发高热。
连太医都说,若是再往下划深一些,便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幸而还差那么一寸,加上喻凛的身子骨强健,底子不错,才能够撑住,能不能撑过来,还要再看后面。方幼眠听罢看罢,拧着帕子给喻凛擦脸上身上的手,也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就好像在对待一个易碎名贵的摆件,都不敢用力给他擦拭。她从来没有想过,喻凛有一天可能会死。
“。。。。。。"""
毕竟有史以来,他一直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和畏惧感,她只从喻凛的身上感受到威慑。。。沉稳
他以一己之力撑着喻家,又广负盛名,得皇帝重任,统帅三军,辅佐太子读书,是整个瀛京人
口中可望不可及,无所不能睥睨一切的存在。
久而久之,方幼眠也觉得他无所不能,深不可测无可撼动。
加上他出了那么多次朝廷的公差,每一桩都办得无比漂亮,不管是在边关击敌,帮助朝廷拓疆千里,亦或者审问刑部奸细,铲除靖州的匪患,稳固朝廷的根基,又或是处理宁王和长公主之间的龃龉仿佛所有繁杂理不清的事到了他的手上都变得游刃有余。
他也从来没有将公事带到家里来,方幼眠守着边界,亦不会过问,这还是第一次,明眼见到喻凛办公差背后的危险。两人之前行房都只留一盏小小的琉璃宫灯照耀着。
层层幔帐垂落,遮掩,里面只余昏暗。
她羞赧紧张,不欲跟他有除此之外,过多的行径。
也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身上,只在亲密接触之时不得已感觉到过他挺拔的身姿,纹路分明的腹肌,孔武有力的臂膀。偶尔身软无力,手攀附搭在喻凛的肩胛骨,指腹之类的,会触碰到他的背部,臂膀,身上,会察觉到他有伤疤。尽管如此,可也从来没有真的见到。
今日才意识到,他身上的陈年旧伤,居然有这么多?!看得人无比胆战心惊。
止血药粉已经倒了许多下去,没多久又被冒出来的血给淹没了。
太医施针喂药,热水端进端出,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喻凛的伤口才算是不流血了,撒上金疮药再进行包扎,血止住之后,吃了汤药,他的高热总算渐渐在退了。在场的人,无一不松了一口气。
因为太医说需要静养,又要顾忌着外面的唇舌,除却长房的人和老太太之外,其余几房的人都没有能够进来见到喻凛的面。不过。。从崔氏的哭声反应,几房也推测出喻凛伤势不轻了,方才那血水可是一盆一盆端了出来,流了这么多血,能是小伤?二房又追着太医问了一遍,“凛哥儿果真没事么?
太医是宫里的人,玲珑剔透,知道局势,没多说什么,只点头道
“都督大人的伤势是稳住了。”
只是稳住?后面的事就不说了?寥寥一句话未免叫人忍不住乱想
老太太看着几房垂头丧气,欲要问得仔细的模样,呵声道,“凛哥儿一向言人天相,必然不会有意外,此次有关他伤势的事,不允许任何人往外传,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动家法处置。喻凛受伤一事,关乎朝政,必要提前声明。
老太太的话掷地有声,几房的人连忙住口,点头应好,又接着宽慰崔氏,老太太和方幼眠,嘱托太医一定要住下,免得夜里又出什么事情,让大家束手无策。虽说喻家几房的人往日里针锋相对,恨不得压对方一头,可也知道,喻凛是整个喻家的顶梁柱,若是他命不久矣,那喻家一定会大不如前,喻老将军和喻将军的功绩也会渐渐被忘却喻将军看着哭哭啼啼的崔氏,叹气皱眉叫她不要再哭了。
喻将军知道崔氏心里难过,不叫她抱怨几句是不行的,索性没有说话,他只道,“太医都说稳住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儿子?”崔氏见他面无表情,还有心情训斥人,忍不住哭着反驳。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他现在命悬一线,你让我怎么喜笑颜开去面对?”
喻将军,。。。。。"
崔氏数落着喻将军冷血,一点都不关心儿子,喻将军一话不接,只是默默听着,崔氏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心里的气越发不顺了。她转过头,看到
同样一言不发的方幼眠。
瞬间又把矛头又对准了她,“你的夫君在里面躺着不省人事,你连眼泪都不掉一两滴,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往日里凛哥儿对你诸多维护疼惜,他如今出事,你好歹也要紧张紧张,担心担心罢?”她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甚至连哭都没有哭,话也不多说两句。
越想越觉得方幼眠冷血,她都快要担心死了,几房的人纷纷求
她倒是好,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地方,一句话没有,垂着脸甚至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还在走神,说了两句才抬头看过来。首太医尽力,留下看顾。
。。你是不是盼着他早死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崔氏越说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大。
方幼眠蹙着眉头,没有吭声
崔氏的脾气火爆,又是在气头上,她的公爹都不曾怎么回话,方幼眠做儿媳妇的,更是不好吱声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