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瞮没说话,江老爷小心道:“恕下官愚钝,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谢先生当年名冠天下,又怎会是愚钝之人。”慕容瞮回身,眼神玩味,紧盯着江老爷。
江老爷低下头看着地面,最后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慕容瞮笑了一声,又转过头去看着别处,道:“当年先生何等风流,想不到今日为臣为父,也可如此……真是人事多变啊……”
江老爷缓了缓,这才睁开眼来,那一向平和的目光竟也变得有些锐利了。
“王爷怎会知道我就是谢天下?”
“……温柔。”慕容瞮难得的皱了皱眉,转身正对着谢天下。被人那样盯着背后,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儿。“其实我可以不说,但我想,既然要与先生同舟共济,存着这些欺瞒,总是不好的。”
“她在你手上?”
“不,她在我身边。我也是无意中收留了她。”
“……那她母亲呢?”
“先生还记得那一年梁州大乱吗?本王当时奉命前往梁州。彼时年幼无权,无甚作为,只收留了一孤女而已,其余,却是顾不到了……”慕容瞮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悲凉。当年他若大权在握,绝不会让梁州至于那种地步。梁州如此,天下亦如此。
谢天下不禁后退了一步。那样一场大乱,顾及不到是什么意思?
“先生……”慕容瞮上前,却被谢天下制止了。
“天色不早,下官告退……”
看着谢天下有些佝偻的背影,慕容瞮不禁唏嘘。岁月无情……而比岁月更无情的,便是人心吧……而自己究竟是无情还是有情呢?用这样的手段去争取,是很无情吧……
谢天下回到屋里静静地躺着,那绣着好看花纹的帐顶似乎在不断地变化,变着变着就变成了那一目青山,一流溪涧。
那时候正年少,何等的猖狂恣意。放眼天下,几人能入眼?
可偏偏入眼之人却是他人之妻。可笑,可叹!
载酒而行,眠处即是归处。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遇见了她。
她有着苗疆女子特有的活泼和灵动,在青山绿水间,笑盈盈地问:客从何处来?
那个画面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后来的事都变得模糊不堪了。
他终究不是可以长久停留的人,她也知道,所以她只是尽情的享受着可以相拥的时光。直到多年后才一纸书信告知他,她要带着女儿温柔来找他了。可是这以后就再没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