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中了,“看来你跟踪过柳翠儿。”钟司仪却以自己身体疲劳为由,不肯再说一句话。他这个身体状况显然没法再进审讯室,而且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怎么肯把心里的阴暗全盘托出。宁越叹息一声,知道再难撬开他的嘴。胡东却觉得查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不管怎样,钟司仪再也做不了恶,柳翠儿要是泉下有知,知道这两个欺负过她的都伏了法,也会欣慰吧。”许天却有些无奈,“从钟司仪的反应看,他侵犯柳翠儿时,那女孩可能还活着,他不只是奸尸,他还杀了人!”高勋探究地看着她,“许法医,现在结案的话,洪涛是杀人犯,钟司仪也没几天活头了。可要是真的确定洪涛离开时人还没死,那柳翠儿就不是他杀的,你会变相为洪涛减轻罪名。”许天皱眉看着他,“我只是想查出真相,你想多了。”“那在你看来,真相重要,还是坏人都受到惩罚更重要?”许天毫不掩饰地翻个白眼:“高教授,非要一选一吗?我查出真相就是为了让罪犯受到惩罚,还受害者公道。”宁越也不解地看着高勋:“小许是法医,她不怕苦不怕脏把尸体里的蛆一条条用镊子夹出来,搜集证据,追踪线索,就是为了查出真相!高教授,作为警务工作者,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不能因为嫌疑人快死了,就放弃追查,更不能人为制造公正!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就会凌驾于真相和法律之上,这很危险!”高勋忙笑道:“宁队,别紧张,像小许这样机灵又果决的法医不多见,我只是探究一下。”许天冷冷道:“局里请你来好像主要是为了犯罪心理分析吧,你该探究的是里边躺着的那位,他为什么去奸尸,为什么要躲进墓里,为什么觉得他妻子会帮他,这些都很值得探究,可你却偏偏要在这里探究自己同事。”高勋还是笑盈盈的,“正要去呢,只是先跟你聊两句,小许,不要上纲上线,我只是担心你。”“我有哪里表现失常,让你担心我?还是你把我当小白鼠了?”“不敢不敢!好吧,我承认是我小瞧你了,生怕你遇到这种案子,代入柳翠儿的不幸,既要探究真相,揭开残酷真相,又要心疼受害者,长此以往,心理会有创伤。”“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也没那么强的共情能力,只是查案而已。”胡东见气氛突然焦灼起来,很有些莫名其妙,他悄悄问宁越,“宁队,这个高教授有点莫名其妙啊,他不会是喜欢上小许了吧,就像小学男生爱揪喜欢女生的马尾辫一样。”宁越瞪他一眼,“你更莫名其妙!听不懂就少说两句!”胡东吐吐舌头,走上前去问高勋,“高教授,你有什么办法让他说实话,你可是局里专门请来的心理专家,还是教授,我们望尘莫及,可都指望你了。”高勋知道这位不是真心夸他,只是给他戴高帽,等着看他笑话而已。()他淡定道:≈ap;ldo;别急,我先去找点东西。≈ap;rdo;?想看南坡鱼写的《穿到八零当法医》冰恋15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等他回来,大家看着他找来的画本,先是一脸茫然。然后许天有些了然,在胡东手里看了两眼画本,没接也没翻看。宁越翻了一遍,问道:“地狱酷刑?高教授,你是想吓唬他死了进地狱吗?”“虽然不想吓唬将死之人,可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就像小许说的,他做这些大概是想延长寿命,用这么愚昧的办法,可见他有多迷信!”胡东却嗤之以鼻,“他已经被宣判了死刑,能做那种恶事,还怕下地狱?”让他没想到的是,钟司仪真得很怕,高教授笑着道:“能被我们从墓里救出来,你也算幸运,现在把你做得恶说出来,对你自己有好处。你想啊,反正因为身体原因你不用上法庭,不用判刑,你妻子女儿也不用跟着你丢脸,但你却能把生前的罪交代清楚,不用再到下边进油锅了。”钟司仪哭丧着脸:“我都交代清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有个好身体吗?”许天以为高教授还会含糊其辞地哄他,哪想到他说:“那就看阎王老爷看你顺不顺眼了!”钟司仪居然严肃起来,好像在思考。许天心中微叹,专家到底是专家,一眼看透钟司仪最怕的是什么,她之前还以为他最怕事情曝光身败名裂。“我发现自己病了,很可能治不好时,真的很绝望,我这一辈子循规蹈矩,兢兢业业,实在很累。我不喜欢我妻子,只是找不到更好的,才娶了她,自从生了孩子,我跟她基本就没那事了,那天我在澡堂听见钢厂一个职工嫖|娼被抓,就动了心思,一辈子只睡过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我不甘心。”钟司仪大概是真怕下地狱还要下油锅甚至被审,居然倾诉起自己的心声。胡东看了眼桌上的画报,小声跟宁越说:“居然这么简单。”
许天却嘲讽地看着钟司仪,真不知道郭红知道他这种心思,会是什么感觉。“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我实在没忍住,赚的钱以前都养家了,我自己都没享受过,我不甘心啊。结果看上个女的,人家还不是,可我看她当时眼里有泪,显然是遇到难事了,我就想跟着去看看她住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帮帮她。”许天忍不住道:“也就是说你跟柳翠儿发生冲突后,开始跟踪她?倒也不必把自己说得如此贴心!”“我说的是实话,这是我最后的忏悔,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也在悔过了,你们别把人看死行不行?”宁越给许天使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接着说吧,你在她家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洪涛去了她家,好像是想睡她,可她不乐意,两人吵起来了。我以为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觉得很没意思就走了。然后我又回那个路口站了会儿,想再寻摸个人,大概有五六分钟吧,我正要进小胡同,就看见洪涛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像攥皮鞭一样攥着皮带,我以为柳翠儿挨打了,想着她现在肯定更伤心难过,就跑去她家想安慰她,哪想到门开着,她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我……我就起了歹念!”钟司仪苦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一开始真的只想安慰她,可她香肩半露,脸红通通的,看着特别惹人爱,我……我真该死!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她后来还动了几下,我以为她诈尸了,吓得赶紧跑了。后来我又回去看,确定她已经死了。”高勋盯着他的眼睛:“你见了阎王也要这么半遮半掩地交代吗?”钟司仪愣了下,皱眉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以为那是错觉,不过又……又耽误了半天才走。”宁越听不下去了,“什么叫耽误了半天才走?也就是说你发现柳翠儿还活着,并没有吓跑,也没有停下来施救,更没有喊人,而是接着侵犯她!直到她死亡!最后的忏悔都要遮掩自己的恶毒,这还叫忏悔吗?”许天从桌上拿起画册翻着:“他心里其实没有一丝悔意,只是害怕死后会有报应,不知道柳翠儿过没过奈何桥,是不是在桥边等他!”钟司仪眼里瞬间满是惧意,许天不由道:“真奇怪,你胆子这么小,却敢做这种事!第一次是见色起意,第一次去人已经死了,僵了吧,你怎么还敢呢?”“我……我……”高勋无奈道:“你什么?都快要见阎王的人了,还有必要替别人隐瞒吗?”钟司仪叹口气,果然说出了卖偏方给他的人:“他叫曹神仙,人家说特别灵验,别管什么绝症,六幅药包好。我去买药的时候,问他还有没有更灵验的办法,他说可以向死人借运!我想到柳翠儿,突然就动了心思。”许天不由嗤笑一声:“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运气可言?你居然听信向死人借运的说法?我看也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变态借口罢了!”“不是,我真信了,因为我吃了曹神仙的药真的有精神了!我……可我没想到现在又恶化了!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我明明越来越有精神,怎么会没几天了呢?”许天已经懒得理他,宁越问出曹神仙的地址。高勋又问他为什么要躲进墓穴里,“是不是也有什么讲头?”“你们提取了我的dan,我害怕啊,我虽然不懂,但这位法医同志说得信誓旦旦,一验就知道是不是我干的,我自然怕了。跑去墓地,主要是为了躲你们,不过也确实有种说法,说假死可以骗过黑白无常。”高勋耐心十足,十分包容,都被他搞无语了,忍不住阴阳:“你还挺聪明的。”胡东叹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啊!”他们走时,钟司仪还在追问检查结果到底什么时候出来,他到底还能活多久。郭红知道他们已经找到钟司仪时,叹息一声:“他居然没死!我当时该掐死他的……可我太紧张了,离开墓地时就紧张到吐!”许天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傻?他没死对你有利,如果他憋死在里边,你就成了杀人犯!别人的指指点点只是暂时的,有能力换个地方,没能力给孩子做好心理工作,你女儿很聪明很懂事,你们两个互相鼓励,总会熬过去的。”郭红捂着脸大哭起来。洪涛知道自己离开时,柳翠儿还没死,欣喜若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是钟司仪,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好人!”他说着,欣喜地扬起手上的铐子,“警察同志,也就是说人不是我杀的?能放我走了吗?”宁越无语极了,“想什么美事呢!就算没有这起案子,柳翠儿丈夫余大力总是你杀的吧,再说柳翠儿的死你负主要责任。”许天道:“洪涛,你用腰带勒柳翠儿的颈部,导致她窒息,才是致死原因!”“可我离开的时候她还活着啊!如果没有钟司仪也许她睡一觉就醒了!我只是把她勒晕了而已。”“而已?”宁越挑眉,“你已经承认起了杀心,还亲口说过想让她去死!翻供也没用,我们通知你只是例行公事,不是来给你翻案的。”洪涛眼神渐渐绝望,喃喃道:“当初我就不该救她!就该让她被她那个乡下丈夫打死!”许天看着他呆滞的眼神,想起好不容易逃出樊笼的柳翠儿,更是心疼,如果她能遇上个好人,不用太好,只要是个有良知有温度的普通人,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惜她接连遇到两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