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
赵宏亮惊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三个老同学,禁不住匍匐在**失声抽泣。
李敢的弹奏结束了,田蕊也停止了她的舞蹈,但此时,他们都已经是泪流满面。林南去拍了拍赵宏亮的胳膊,哽咽着说道:“宏亮,我们都是学医的,有些东西不用忌讳。这个世界从未有过不死之人,早晚先后而已。你先去那边等着,总有一天我们几个都会来和你见面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俩现在就下一盘棋吧。”
李敢也道:“林南说得对,我们每个人坐的都是同一趟火车,迟早都要下车的。你们俩下一盘棋吧,我和田蕊在一旁观战。”
赵宏亮揩拭了眼泪,竟然一下子从**坐了起来:“好。南哥,你可不准让着我。”
林南笑道:“自从大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下过围棋了,我哪里还敢让着你?”
县医院单人病房的条件还算可以,有沙发和茶几,林南摆放好了棋盘。赵宏亮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是客,你先下子。”
林南并没有客气:“好。”
林南说的是真话,自从大学第一学期补考后他就再也没有下过围棋,此时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猛打猛冲,招式凌厉。赵宏亮见林南的风格依旧,心里暗暗高兴,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应对。
两个人的围棋水平都不怎么样,一个奋勇向前,另一个纠缠不休,即使田蕊看不懂也感觉到了棋盘上面的惊心动魄。1个多小时之后,两个人的对弈终于结束了,林南投子认输,苦笑着说道:“看来我这野路子还是不行。”
赵宏亮的脸上早已泛起了红晕:“南哥,我这辈子下得最酣畅淋漓的就是这盘棋了。谢谢你。”
林南的双目含泪:“宏亮,我也谢谢你。”
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李敢提议道:“要不去饭店点几个菜,让他们送到这里来我们一起喝点酒?”
此时赵宏亮的心情好多了,对林南道:“南哥,把吴双叫来一起吧。”
林南感激地看着赵宏亮,说道:“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把酒和菜送到这里来。”
不多久,吴双带着酒和菜到了病房里面,考虑到赵宏亮的病情,她还特地买了一瓶低度的进口红酒。然而赵宏亮却偏偏说要和大家一起喝白酒:“我都这样了,还管这身体干什么?”
听了赵宏亮的这句话,吴双的豪情顿起:“那我也喝点白酒。”
林南本来想要阻止吴双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觉得说不出口,正犹豫间就听到赵宏亮在说道:“吴双,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你就不要喝酒了。”
林南趁机说道:“你和田蕊少喝点红酒吧,白酒我们三个人喝。”
吴双买来的是一瓶五粮液,赵宏亮杯中的酒还没有喝下一半就已经是满头大汗,李敢见情况不对,问道:“你是不是疼痛发作了?”
赵宏亮举起酒杯一口喝下:“该死的肝脏,你不准老子喝酒老子偏喝给你看!”
林南和李敢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经喝下,刚刚骂骂咧咧地说了那句话后身体就忽然间卷曲成虾一样,嘴里依然在嘶声地低吼着。
肝癌细胞侵犯肝被膜的时候产生出来的疼痛非常剧烈,即使是有着钢铁意志的人都难以承受。赵宏亮此时竭力地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声,仅仅是为了在老同学面前保持最后的尊严。林南他们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急忙跑出病房:“医生,赶快给他注射杜冷丁!”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这时候林南才开始有机会去和李敢闲聊:“我们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没见面了,你们最近怎么样?”
李敢道:“一切都还好,我们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吴双羡慕地看着他们:“真的?”
李敢道:“我们和林南不一样,没有多少追求。不过想起赵宏亮……哎,我现在就已经很满足了。林南,你们现在就准备赶回去吗?”
他以前和赵宏亮一样都是叫他“南哥”的。虽然林南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称呼,但他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李敢的生分。林南点头道:“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敢满脸遗憾的样子:“本来还说和你去喝几杯的,那算了,以后见面再喝吧。”
林南劝他道:“宏亮也是因为喝酒太多,你也要注意。”
李敢道:“没办法,小地方就是这样,转来转去都是关系。林南,那就这样吧,我们准备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起来再回家。”
想到赵宏亮如今的状况,这一次的见面其实就是永别。林南顿时意动:“这里距离省城也不远,要不我们就去喝点?”
李敢很高兴:“走,今天我们俩好好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