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渊音沉。
那女弟子霍然反应过来,涨红了面,气得身体发颤,却再不敢违逆地低下头去。
云摇正低着眸,看手心里方才忽然就滑过溜走的衣袖,想着这徒弟大概是世间第一沾不得。
碰一下都惹他嫌。
不过也对,瞧她随便说了两句气人话,就把一帮弟子们惹得目带怒火,恨不得将她吃下去的模样——可见慕寒渊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之高、之不容玷污。
世人捧作山巅之雪、天上明月的高洁,哪容许旁人伸手污上半分。
可他们怎么就不懂,越是这样的存在,越叫那些坏透了的人想拽下来。
比如她……的前身?
云摇背过攥起的手,带笑转回来。
正听见慕寒渊下了最后的定言:“斥上不逊,同门相斗,有违门规。你不必随行下山了,回峰自省。我自会修书与冉长老说明事由。”
“是……弟子遵命。”
女弟子红着眼圈作剑礼告退,而慕寒渊亦回身。
覆目白绸随风轻起,云摇仰他,仍是那副不以为意惹人恼的明媚笑靥。
似乎在等着看他要怎么惩戒她。
“云幺九,”慕寒渊低声,一顿,似无奈规训,“…不可自污。”
“……”
少女笑意微滞。
——她污的明明是他,他却教她不可自污。
云摇发现她错了,这世上竟真有人如高山雪,片尘不染,本性高洁。他铁了心作明月时,旁人便是使尽浑身解数,也都拽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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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门虽已没落,如今勉强算个四大仙门之五,但毕竟祖上是风光过的。如今又有慕寒渊这位未来道子继任者坐镇,真论地位,与四大仙门也是平起平坐。
省了“贴身御剑”这套,慕寒渊直接召来了一条仙舟。
有了出发前那道插曲,仙舟向西南行的这一路上,同行弟子一个比一个安分守己。即便个别兴奋难抑,也都是三两个聚首,不敢叫旁人听见。
云摇坐在仙舟最尾巴的位置,搭着木栏,眺着仙舟后合拢的云海。
不过她的目光时而往上,时而向下,就好像在云海间找什么东西似的。
“你都看一路了师妹,不就是一堆看不出来区别的云雾吗?有这么好看?”
乌天涯凑了过来。
云摇懒洋洋地托着腮,“不好看。”
她神识仍虚缀在仙舟后,那道隐匿身形的气息上。
乌天涯:“不好看你还看?”
“那看什么,你也不好看啊。”
云摇随口道,眸色微凉。
……会是什么人呢。
出了乾门地界不久就直接跟上来了,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有备而来。
是宗门内有问题?还是,在这队弟子里?
“当然是看美人如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