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腼腆和乖巧都被褪去,夜里的时栖显得要张扬放肆得多。
顾庭柯望了他一眼,时栖身上的睡衣领口宽大,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锁骨如同玉石般光滑凸起。
后颈处却戴着一个淡粉色的圆片,那是今天沈听泽为他贴上的驱蚊贴。
讨厌的形状和颜色。
顾庭柯眼眸渐深,像是一只试图用气味确认领地的野兽,突然开口道:“抽电子烟舒服吗?来根这个?”
他说着,将烟盒往前一递,补充道:“我带了除味喷雾。”
那当然还是香烟里的尼古丁抽着舒服,时栖不怎么客气了接过来,顾庭柯向前一步,单手撑在时栖背后的栏杆上,另一只手握着打火机,低头,凑近,一个将人虚虚揽在怀里的姿势。
砰,火苗窜起,周围逐渐被辛辣的烟雾环绕。
时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入肺腑,感觉今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果然是个好东西。
“两次。”
时栖抬眸,询问的神色。
于是顾庭柯又重复了一遍:“你欠我两次。”
一根烟也算一次?真是小气。
不过想想之前顾庭柯那手脚发颤的样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下来:“你来这里就为了宣传公司?”
顾庭柯轻轻吐了口烟,连话语都变得晦暗不明:“不然呢?”
也是,不然还能为了什么让自己难受成那样还要过来。
“那你就尽量好好表现嘛,”时栖想起顾庭柯之前那问一句吐两个字的样子,“你有事没事多提两句啊,不然你那小破公司什么时候才能被人知道?”
“还有,作为邻居,给你提个醒,没事儿别装得那么高冷,太像狼了,不管你是要钱还是要宣传,起码得保证自己不被淘汰吧?”
“你觉得我像只狼?”
猩红的烟蒂在指尖燃烧,时栖那张漂亮的脸被夜色染上张扬凌冽,他微微挑眉:“你不是吗?”
顾庭柯低笑了一声,微哑的嗓音,没有回答。
于是时栖也跟着弯了下唇角,语气散漫:“要想抓兔子,得先让自己像只兔子吧?”
“比如你吗?”
时栖一点头,夜风里笑容明亮:“是啊,比如我。”
顾庭柯深深望他一眼,将烟摁灭在身后的铁皮上:“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
“比如……”顾庭柯忽然向前一步,鼻尖几乎贴上时栖的额头,脚步停在半寸的距离,“让自己死心塌地爱上了一头狼。”
哦呵,在这一点上,他和顾庭柯倒是还挺有默契。
“多谢夸奖。”
除味喷雾落进口袋,时栖抬眸回望顾庭柯,像是两种兽类对峙的目光:“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漆黑的目光在混沌的黑暗里交错,猩红的烟蒂映在瞳孔里,好像是无形间点了把火。
最终,还是顾庭柯紧攥的手指松开,默默退回了原位。
时栖摊手一笑,语气轻佻:“我今天不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吗?”
“谢谢你的烟,两次,我记住了。”
时栖摆摆手离开,顾庭柯却重新点燃了一支。
他隔着重重烟雾注视着时栖的一点雪白后颈,仿佛要从上面撕下一层肉来。
不过没关系,顾庭柯想,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已经等了七年,当然可以允许他的小麻雀在玩一会儿聒噪的螳螂和蝉。
然后他才会明白,最该飞回谁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