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陆续散去,商人各自返回住处,不多时就写成秘信,籍由各种渠道递出城,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国内。
氏族随林珩进入城内,大军驻扎在城外,快速搭建起营盘,一座座帐篷有序排列。郑人的名册堆满数辆大车,半数留在丰城,余下送往皋城。
丰、皋两地建起雄城,建造矿场,未来还会驻军。岭州城的郑人将分属两地,填补缺乏的人力。
国人,庶人,奴隶。
有了人手补充,两地工程事半功倍,来年会盟也能如期举行。
“来得正是时候!”矿场主事捧着名册如获至宝,一个个眉开眼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郑人默默站在一旁,听到对自己的安排,既无不满也无怨怼,反而松了一口气。做工好,至少能换来日子
安稳,免得整日提心吊胆,夜夜从梦中惊醒。
在郑人开始安顿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向城中。
淳于简和向寻坐在车内,耐不住心中好奇,小心推开车窗。对上甲士不善的目光,两人立即收回手,不敢再随意打量。
马车穿过长街,停在林珩暂驻的县府前。府门大开,马桂袖手立于台阶之上。
淳于简和向寻走下车,不敢多问,老老实实跟上马桂,一路穿过回廊,被带往府邸前厅。三人行至门前,遇上刚从门内走出的马塘。
“禀报公子,人带来了。”马桂开口道。
马塘扫了两人一眼,对马桂点点头,又转身回到室内。片刻时间,房门敞开,两人被允许入内。淳于简和向寻心头一颤,都绷紧了神经。
粟水河畔的情形烙印在两人脑海,脸上的伤痕日渐恢复,对林珩的畏惧始终萦绕心头,日夜挥之不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落后一步。
见此情形,马塘轻咳一声:公子宣召,休要耽搁。两人同时一凛,心知不能拖延,到底迈开腿跨过了门槛。
室内十分宽畅,一面屏风落地摆放。屏风上雕刻鱼纹,在晋国有些罕见。靠墙立有两张木架,架上空空如也。
一张长案设在屏风前,案旁立有铜灯。灯光照亮案上的信匣,以及放在左侧的竹简和笔架。信匣已经打开,里面的信被取出,正握在林珩手中。
他双手展开竹简,一目十行浏览内容。表情始终未见变化,难知信中所写究竟是好是坏。看完最后一个字,林珩合拢竹简放回桌上。
磕碰声惊醒淳于简和向寻,两人迅速收回目光叠手下拜,恭敬道:参见公子。林珩没有叫起,而起起身越过长案,一步步走向两人。
衣袂摩擦声越来越近,淳于简微微颤抖,向寻额头冒出冷汗。
镶嵌彩宝的皮履停在两人头前,林珩的声音响起:“送上来。”
诺。
马塘和马桂领命,脚步声暂时远去,很快又联袂返回,提来两只沉重的木箱,先后放到两人身侧。
“淳于简,向寻。”林珩的声音再度响起,令两人神经紧绷,当日留你二人性命,如今该兑现所言。≈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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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马桂和马塘弯腰打开箱盖。
箱中盛满空白的竹简,还有两只小箱,里面是专门准备的笔墨。
“寻矿,冶炼,悉数抄录。”林珩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提着一端展开,两日时间。淳于简和向寻不敢迟疑,当即道:“仆领命。”
两人被带往侧厢,由马塘兄弟亲自看守。
待房门合拢,林珩转身返回案前,拿起国太夫人遣人送来的书信,重看上面的内容,不觉陷入思索。
婚盟?
这样的婚盟前所未见。
林珩初觉荒唐,此刻认真思量,联系越国近况,一个答案浮上心头。“越侯命不久矣。”
唯有如此,整件事才有合理的解释。又看一眼竹简,想到越侯提出盟约的深意,林珩轻笑一声,眼中凝结冰霜,森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