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面露惊恐:“你记不记得十六年前,十六年前孝文皇太后驾崩那夜,下了好大的雨。”
钟嬷嬷:“老奴记得,当时先帝不忍见太妃娘娘您守灵到深夜,带着您提前回了毓秀宫呢。”
和帝乃文帝三子之一,原先最不得文帝与孝文太后重视。
当时太子另有人选,但皇室斗争极其残酷,斗到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名不见经传的和帝。
他与孝文太后自然没有多少母子情,提前带宠妃离开灵堂也无人敢置喙。
更为隐晦的话钟嬷嬷没敢提,毕竟她身为陈太妃心腹,陈让为亲献身一事她自然知晓。
陈太妃紧张道:“若、若是本宫没记错,那天夜里,晏、当今陛下他,他在不在长乐宫的灵堂?”
十六年前的事,钟嬷嬷的记性能记起多少?
她努力回忆后,不确信答道:
“老奴……老奴惶恐,实在是没记住。可孝文太后逝世那夜,就连年岁尚小不得宠的湘王爷也在场,身为皇孙,前去祭奠也不足为奇吧?”
陈太妃拼命摇头:“可本宫怎么记得,灵堂之上为何不见陛下的踪影?他身为孝文太后最疼爱的皇孙,却当众缺席!为此先帝事后还责罚于他,一怒之下甚至差点废掉他的太子之位!”
若非外戚当年力保晏修,就差那么一点,那个位置就是晏行的了。
“可第二日四更时分,那么早的时间,他忽然现身于灵堂。本宫记得清清楚楚他那时的眼神,那时他不过八岁,可那神情分明像要撕碎每个人一般。”
也就是说,晏修从始至终都待在长乐宫,灵前虽不见他身影,可他并未外出过半步。
意味着那年长乐宫后殿内发生的一切,可能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而更为巧合的是,一向健朗的先帝于那年开始生重病,药石无医,三年后便驾崩。
和帝的功绩连文帝的十分之一都不及,说得好听些他是个守成之君,说得难听点他就是个耽于美色沉迷享乐的庸君。
可他高枕无忧接手这么富庶强盛的大国,老老实实地任用文帝留下的贤能,何来的烦恼和压力?怎么可能才年过三十就撒手人寰?
钟嬷嬷听后大吃一惊:“太妃娘娘您冷静,不至于这般巧合。以陛下的性子和对孝文太后的敬重,若是他当年发现了端倪不得不隐忍蛰伏……”
“可时至今日,他拥有这么多护龙卫在手,却从未对太后与陈大人产生过怀疑,兴许他是当真不知道呢?”
得了钟嬷嬷的安慰,陈太妃的心总算跳得没有方才厉害。
最好如此,最好如此。
……
张茵赶在宫门关闭前进了章台宫,同为不速之客,她见到陈让并无多大反应。
她甚至在心中默默暗嘲道,今夜的章台宫怕是有点挤啊,要宿下这么多外人。
才得了雨露滋润,张太后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透着万般妩媚风情。
她听完张茵的叙述,摆弄自己今日新染的凤仙花汁指甲,语调悠扬:“思仪当真下定决心要进宫?”
张茵:“思仪说了,她愿以太后娘娘为尊,以张氏一族的荣耀为首,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