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感觉他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但也没过分在意,只是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酒杯,回道:“可我天生丽质,就算是包着破麻袋也很好看。”
沈颂动作一僵,埋着头喝了一口酒,说:“我看天生丽质先生是怕被人发现了吧。”
季应戏谑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要我说你作什么死呢,你喜欢他他喜欢你的,装个糊涂不就顺势在一起了?”
季应瞟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当初和那玩意争上位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服自己?”
“那能一样吗,那是原则性问题,而且还好没争下来,不然我得恶心死。”沈颂又喝了一大口酒,一双杏眼狡黠地转着,“而且……你也不怕作没了?”
季应沉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慢悠悠地说:“还是怕的。但如果失败,只能说有缘无分,算我活该吧。”
“那为什么不将错就错?”
台上响起了架子鼓的声音,蒋明已经落座,敲响了一段激烈的节奏。主唱的位置上还是空的,台下也没看见江平野的人影。
季应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语气平淡:“因为这一个月始于我并不光彩的逼迫,如果不明不白地继续下去,这个开头就会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时时刻刻地埋在那里,在某个不经意之间就能跳出来提醒我们两个——”
“我不希望我和江平野之间留下任何隐患。”
江平野抱着吉他坐到高脚椅上,在蒋明“我们主唱怎么来迟了”的调侃声中,拨动琴弦试了几个音。
眼神不自觉地朝后方角落的瞟去,季应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即使那天之后他已经不再纠结季应离开的原因,但在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后还是有些惊讶。
其实从季应刚进酒吧那会,江平野就发现他了。季应今天穿得确实比往日“朴素”了一些,黑色卫衣配上牛仔裤,长发扎了起来,用黑色的鸭舌帽掩盖,宽大的帽檐也遮住了上半张脸。
但奈何他的身形实在好认,江平野几乎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最开始只是想找机会接近,并没有想打探什么的意思。在他听到季应和沈颂的对话后,却放弃了这个念头。
那一瞬间江平野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没有想到季应竟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江平野并不在乎那一个月的开端是否光彩,因为对于他来说如果不是季应提出的那个要求,他们很可能会就此错过。
不过他愿意去理解季应的想法,也愿意包容他的那点偏执。
话说回来,他还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他甚至有过这么一个念头,以为是季应始乱终弃。
江平野促狭地笑了一声,指尖压上吉他弦,转了个音节。
在漫长的磨合与日复一日的训练里,乐队的其他人早就生出了那么一点心有灵犀的默契。在他弹出前三个音的时候,沈灵君和蒋明就明白了他想弹什么歌。
贝斯的弦声略微不满,架子鼓声里却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着急。江平野打算唱的是《lovestory》。
“wewerebothyoungwhenifirstsawyou……”
今天的嗓音慵懒沙哑,浸润了酒吧室内的温暖空气。灯光在舞台上淌下一道光瀑,橙红色的酒液里波光流转。
季应用指腹摩挲着杯壁,借着鸭舌帽帽檐的掩盖,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舞台中央的江平野的身上。他今天的曲风一改往日,唱完这首,下面又是一首《i’withyou》。
不知道的人还当今天是情人节表白的专场,不然怎么整个酒吧里都弥漫着暧昧深情的气息。
“那当然是因为主唱坠入爱河了。”沈颂一边调侃着,一边四下张望。忽然,他的目光在某一个方向停留了一瞬,眼眸中像是坠入了千万颗星星。
季应支着脑袋,刚说:“他大概是发现我了。”
却见沈颂猛地站起身,敷衍地说道:“那不是正好,他故意唱给你听的,啊他好爱你——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的时候甚至还以为动作太急躁在沙发边角绊了一下,痛呼一声后也没停下,反而揉着膝盖跑得更快。
季应用指甲弹了一下玻璃杯壁,不懂他又在玩什么纯情大男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