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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搬完了吧!要死不死的人,费这劲干什么,还是死了的好!一把黄土,多干净利索!」唐番一步跳上车,后车厢打开的黑布灌了风像个怀双胞胎的九月孕妇。

凌穹撇嘴,「这种人迟早遭报应!」再回头时,欧阳诗已经推着方寸久进了屋。她怏怏转身,「谢谢你呀!」方寸久开了窗户对她说。

「啊,不用——」她连连摆手,红着脸跑开了。

天空出现心形漏洞,所有的阳光都被填进了洞里。天空暗下来,一阵冷风裹着花架下的枯叶迎面打在凌穹脸上,她紧闭着嘴,以免砂石长驱直入肺腑。

杨燕端着一盆水,凌穹正迎面跑过来,她为了不撞上还带着伤的杨燕,步子一软脚踝一转改变了方向,与杨燕完美擦身。

杨燕心底的疑问还没解开,凌穹的自行车轮已经转出很远。

天空的心形越拉越大,里面透出蓝光,抬头看是一片蓝天。方寸久站在窗口看天,不一会儿这片蓝天里飘下絮状的雪。鹅毛大雪顺着风飘到他嘴里眼里,他像个木头人岿然不动。久违的雪,没想到第一天来就见到了。

杨燕站在床边换床单,「这么长时间都没睡过,」她又摸了摸棉絮,「好像没怎么受潮,今天先睡一晚,等明天——」

「下雪了!」方寸久说,「好大的雪!」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雪,他很想跑到外面,在雪中大喊几声。

欧阳诗走过来关上窗户,安居镇的天气果然多变,晒被子的打算顿时落空,「医生说了,这些天你不要吹冷风喝凉水,小心感冒!伤口发炎就麻烦了!」大朵的雪花在满是灰尘的玻璃窗外纷纷扬扬。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当时语文老师讲作文时说起飘在漠河的雪,他说他自己就是生在长在漠河的人。当他问到哪些学生看过雪时,全班除了方寸久和他的同桌,其他的人都举了手。

课后就有学生嘲笑他们连雪都没见过,同桌其实就是东北人,年年都在看雪,只不过他见方寸久没有举手他便没有举手。方寸久一直感激着他,以为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同桌的回答让人啼笑皆非,他说他以为是让做错题的同学举手,那时方寸久和他名列年级一二,所以无论是做错题还是需要把题再讲一遍,两个人从不举手。

生活中有意外,意外中有惊喜,我们在不知道理由时会感动於生活的美好,所以,让那不知情的美好持续下去多好,可人为什么总是想要去一探究竟呢?难道是为了证实缺憾也是一种美的话?

看了半天雪,反应过来时天竟暗了,腿脚发麻,他慢慢挪动步子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梦的解析》,随手翻了翻就没了兴致。手术后只要闭上眼就会做梦,醒来后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觉得很累。

时间仓促,家里的书都当做废纸卖掉,独留了一本他在医院用来打发时间的《梦的解析》,为何要去探寻梦境?现实已经够波折了,把已经经歷的想透放下才是最迫切,也是最重要的。

屋里雪白,欧阳诗打开灯拎着药箱来给儿子换药,「快,躺床上,医生说你稍微活动活动就好,不然伤口该裂开了!」他放下书在床上躺下。镇上雪白灯光的灯与暖黄灯光的钨丝灯平起平坐,村里的农户家里还是以暖黄灯光为主,孩子做作业也要搬着桌凳坐在灯的正下方,这样才看得清。

「晚上再换吧!」窗外笼上了沉沉的夜幕。

「已经是晚上了,天都黑了!」欧阳诗指了指窗外说,方寸久看窗外,的確已经黑尽。没察觉也只能怪这个房子,灯太亮,自己白天黑夜还是能分清的,方寸久想。

纱布上渗出血,方寸久闭上了眼睛,漆黑一片,他有轻微的晕血。

「今天好短!」他说,当太阳向北回归线移动时,北半球的白天时长就会拉长,很奇怪,今天的感觉和书上说的一点也不相符。

「短就对了,以后咱们每天都要这么过!」欧阳诗专心致志的给他换药。

「晚上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想睡会儿!你记得给九哥弄个睡的地方,还给它弄点吃的!」喝了一瓶牛奶,他感觉肚子里很饱,什么东西都塞不下了。

「嗯。」欧阳诗没多说,换好药关了灯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

上课时教室里炸开了锅,难得在阳春三月看见鹅毛大雪,凌穹脑海里全是方寸久一家,忘了落在窗外的雪。

晚上十点多,雪还在下,借着路灯光能看清纷扬的雪花,「小心点,你慢点骑!」道旁的白雪映着路灯光,方便麵紧闭着双眼。道上的雪经汽车摩托车眾车碾压,出现两道黑色印记。

方向掌握在凌穹手里,速度在她脚下,任由方便麵喊破了喉咙也没用,方向盘只有自己掌握才能随心所欲。

「骑这么快你赶着去投胎啊!正值风华正茂,我可不想死!」

「下车!」凌穹一声吼,停下车,「嘰嘰歪歪。」

方便麵乖乖下了车,下车处正当风口,他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撒下清鼻涕一堆。下车后才看清,车轮碾过的地方雪已经融化,应该是撒了盐,骑快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感冒了医药费你出!」他对着凌穹的背影大喊,「我又没说要下车!」

第20章相逢是久別重逢

黑暗像一只巨兽将方寸久包裹,只在窗户处流进一星半点亮光,他摸索起床打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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