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你把前几日我母亲与我的那几根钗环拿来。”她母亲给她钗环,想来是让她相看的时候插在头发上。
王氏接过钗环,摆在台面上,从里面挑出了两根来,对三姑娘说道:“娘子与姐儿的钗都是精巧之物,瞧这根钗上面点翠虽少,但插上去显得人俏皮。”
原本三姑娘还嫌她母亲与她的这几根钗环既不华美又不贵重,但经王氏这麽一说,又往头上一比,发现确实衬她。
心底的那股子不喜不愿,淡了下去,她见王氏会打扮,便让喜儿抱来两匣盒的首饰,这都是往日她母亲给她的。
王氏打开盒子,盒子里堆放着满满当当的钗,簪,耳珰,虽比不上元娘的多,但也不少,里面还有个玉兰花形的冠子,没有镶宝嵌珠,自有一番朴实素美。
问过三姑娘便给她戴了上去,头发梳好打扮妥当后,还没去冯氏屋里,冯氏倒带着崔儿和卢婆子过来了。
“母亲,我这样可好看?”三姑娘忐忑不安,她母亲不想让她打扮出挑,如今戴冠子没问过她,怕她不让她戴。
冯氏见次女头上戴的是个寻常冠子,次女又实在喜欢,便没让丫头给她摘下来,江家人上午登门,冯氏交代屋里的喜儿,早食去灶房拿饭,不许给
()姐儿拿有味的饭菜。()
用过早食,让丫头再给你端盏茶来吃,净净口。冯氏又交代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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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应下了,冯氏把她的穿戴过了一遍眼,瞅见她腰上挂着一个提花缎的香囊,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谁给你挂的这香囊?”
“母亲,挂香囊不妥吗?”三姑娘刚松懈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一旁的喜儿怕娘子责怪姑娘,便把事揽到了自个身上,
“娘子恕罪,是我见香囊颜色好,想着姐儿今日相看,就劝姐儿带上。”
“今个是好日子,我不罚你,把姐儿身上的香囊解下来,换上我那日说的玉环,玉环压裙角才好看,显得人庄重。”
平日里她身上系香囊香袋,冯氏不怪,可今日不同,是为相看,她见次女不高兴,让崔儿把屋里的丫头,梳头娘子都领出去。
她捡了个凳坐下,问这个女儿,“你可是怪我不让你腰上佩戴香囊,还让秦家媳妇给你做老式衣裙?”
三姑娘垂着头不说话,冯氏见她这个样子,就晓得她是怪她。
“屋里只有卢妈妈,没有旁的外人……咱这样的官宦人家,向来都看重长女长子,你姐姐元娘沾了你外祖那边的便宜,得了一门上等婚事。
我原想让你低嫁,你们姊妹仨人中,有一个顶了天的婚事便成了,我为你姐姐置的嫁妆厚,你心里怕是没少怨我。
可你不明白,你姐姐的婚事,不单是为了她自个,更是为了拔高吴家的门楣与地位,嫁去高门的日子不好过,你亲姨母就是这样。
我在家中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次女,次女身上不用担责,你外祖外母把我低嫁给你父亲,到头来,我与你姨母,不也是我过得更好。”
冯氏说的是肺腑之言,官宦人家里的姐儿,即使都是正头娘子所出,但一个“长”字,便占去了不知多少便宜。
当爹娘的,不可能对她们一碗水端平,这在哪家也是没有的事。
“我觉得低嫁好,旁的人包括你父亲,都认为高嫁好,好不好的谁也不知道,你若是低嫁,在婆家受了委屈,自有我和你父亲为你做主。
若是高嫁,受了委屈,只能往自个肚里咽,你父亲在沂州能说上两句话,到了旁处,也就是一个小官。”
冯氏嫁给吴二郎之前,也存了高嫁的心,可那高门大户里的关系杂乱,规矩又大阴私多,哪有低嫁日子过得顺遂,吴二郎多年来不敢轻贱她,更不敢随意往家里抬人。
“母亲以后也会让金哥低嫁吗?”三姑娘抬起头问她母亲。
冯氏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一时对这个女儿感到诧异,她许是没有她想的那么懦弱,
“会,但你们的婚事,不是我能当家做主的,你父亲想把你们嫁到什麽人家,我拦不住,就像你这次要与临安府相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