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截获的一部分证据,齐豫尚起居室里有个密室,那里放着这些年他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
齐豫尚的起居室离这不远,两人说着,陆燕便引他前去查看。
起居室素朴雅致,一进门,三面都是放书的架子,各种书籍琳琅满目。陆燕在墙角摸了机关,一扇书架从中劈开,他擦亮火折子,领着沈思渊往里面走。
地下室阴暗潮湿,有股刺鼻的霉味,往里走了五六米,再一拐弯,别有洞天。
两间屋子大小的密室,堆砌的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金银珠宝,陆燕手里的火折子照亮的地方,都是耀眼的珠宝,在这些金银珠宝的光亮面前,刚刚还能照亮脚下路的火折子,也不过如此。
沈思渊就想,若是他没有出宫,若是袁天爽没有按照逾矩调查齐豫尚,他这间密室,撑不到今年就该换个更大的了。
他出宫时特地去问了户部,国库虚空,不知道有多艰难才筹集出赈济渭河的银子,他一个府丞的地下室,竟然比国库充盈许多,真是天大的讽刺!
沈思渊抿着嘴唇,仿佛溺在水中,胸口被水压得喘不过来气,双拳紧握,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即将发怒的狮子,却又表现的异常冷静。
他从前只想着自己是个局外人,成功了,和顾潇潇一起光明正大,吃香喝辣;失败了,和顾潇潇一起隐姓埋名,然后吃香喝辣,反正他总有退路。他的智商支撑不了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笑谈风声,至少他可以自保。
他却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无论他是不是皇帝,他现在就是皇帝。顾潇潇说的没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在大周呼风唤雨,也得承受住造福百姓的责任。
“这些是金银珠宝,粮仓里还屯着预计五万石粮食,有的……都生了虫。”
陆燕找到火把,把它引燃,密室瞬间亮堂起来,满室金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们出去吧。”沈思渊一阵恶心。
两人刚出来,忽听院内有人来报,说是白姑娘有急事寻求沈公子。
沈思渊以为跟顾潇潇有关,慌忙前去查看,还不忘叮嘱陆燕去看看顾潇潇的情况。
白玉笙所在的位置在偏厅,她此时已经梳洗完毕,穿着水红色曳地桃花如意长裙,梳着流云发髻,右侧别了一直桃花步摇钗,当真是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这模样标致的,怪不得齐豫尚那个老色痞动了歪心思。
“白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见沈思渊神色匆匆,一脸薄汗,只当他是听了自己的消息,匆忙赶来,心下一暖:“只是玉笙感念沈公子大恩大德,特来拜谢。”
白玉笙笑意灿灿,盈盈一拜,腰肢若弱柳扶风,身姿宛仙女回旋。
沈思渊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不是顾潇潇有什么事,那个紧绷的弦落地,他不由得神色放松,笑了起来,“白姑娘不用客气,潇潇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白玉笙见到笑起来,直觉如沐春风,如梦似幻,轻飘飘地就来到天上,听他声音也如余音绕梁。又听他说的后半句,直接从半空中坠入泥潭,挣扎着惹了一身污泥。
“你和姐姐……”
沈思渊不明所以,接着说道:“她是我夫人。”
白玉笙“噢”了一声,难掩失落。
沈思渊一心想着白玉笙毫发无损地出现在顾潇潇面前时,她一定很惊喜,根本想不到眼前人的心思如此弯弯绕绕,“正好我也要去看她,你跟着一块去吧,她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白玉笙从泥潭里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泥,觉得只要爬起来,太阳晒干污泥,雨水冲刷掉痕迹,她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一个女子身处乱世,得过风光,落过阶下囚,才明白有个依靠的重要,没本事的话谁能从一个州府的地牢里把她救出来呢?她自持些美貌,有些才情,做个洒扫的丫鬟她是做不来的,但当个妾室,求个安稳也是不错的选择。况且眼前这人,风姿绰约,当世无双,她算不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