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平渊道人羽化前的遗言,画的主体部分被茶帮的人带去了江南,他在遗书中反复叮咛,要师兄妹两人一定找到这幅画的残余部分销毁。
这便是师兄妹所知晓的一切。
平渊道人羽化后,浮云子便下龙虎山,往江南寻觅残画。整整七年,直到今年才有了眉目,知晓这幅画在扬州画院。
谁曾想,竟还是没能赶上,让这幅画辗转收入了宫中。
“不愧是海岳外史米元章,不愧是苏东坡苏大学士,我真是服了他们了!”越想越是懊恼,韩嘉彦声线都拔高了。
七年寻觅苦功就此白费,真是任她心绪如何深沉也抑制不住怒火。
“你着急有用吗?咱们现在总不能立刻就往大内闯罢,心不静、气不宁,则思绪不畅。你今晚回去后,小周天要循环一次,去一去燥气。”浮云子淡淡捻须道。
“是……”韩嘉彦有些颓丧地应道。
“你去巴蜀寻那往来送信的漆器商人,可有眉目了?”浮云子问道。
未等韩嘉彦回答,忽而楼下御道之上传来了骚乱惊呼之声,随即马儿的嘶鸣声刺入耳中。
她立刻往窗外望去,便瞧见一驾富丽堂皇的车舆前,拉车的御马受惊扬起前蹄,胡乱蹬踢。道旁滚落一颗蹴球,球身似是破了,内里填充的米糠漏了出来,撒在地上。那蹴鞠的小童不见了,对面建筑拐角处有一个身影快速闪过,韩嘉彦虽眼力超群,但太快了,她还是没看清。
御道侧的禁军吓得不敢靠近,尝试用手中军棍压制马匹,可这反倒使马更为惊惧。马撒开四蹄,拉着车舆斜刺里往人群中横冲直撞,吓得人群四散奔逃,而马儿冲撞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汴河!
糟了!韩嘉彦当即从怀中取出银面戴上,脑后束绳一拉就紧。不及与浮云子说些甚么,她就从三楼窗口飞身而出。
浮云子淡淡一笑,未有一丝惊色,只又添一盏茶,摇头笑着饮下,嘟囔了一句:
“小师妹结了茶钱没有?”
(投雷加更一)
韩嘉彦从三楼牖窗飞身而出,双臂张开以控身躯平衡,双足并起舒展点出,轻盈落于一层探出的遮雨檐瓦之上,身子顺势下蹲卸力。随即飞速扭身弹起,向着马车疾驰的方向追出,足尖闪电般连续蹬踏,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响。
下方满是胡乱奔走的惊惶百姓,而那驾失控的车舆就在她身前下方,遮雨檐长度有限,她很快便跑到尽头,随即飞身而出,人如猿猴在半空中腾跃而起。
皇室车舆有着十分结实的华盖,而她大约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用双足狠狠踩踏华盖之人。结实的顶棚由坚硬的皮革制成,颇具弹力,她一踏上华盖就被弹起,随即又因马车正在向前急速飞驰而向后仰倒,眼看着就要从车侧滚落。
她上半身翻倒,右足却勾住了华盖顶端的固索,没有掉下去。就是身子“啪”地打在了车厢侧壁之上,引发了车内女子和孩童的惊呼声。
彼时那马已奔到桥墩近前,马儿虽然发疯,但也知道要避开障碍,可它身后拉着的车舆却会止不住前冲,届时会练车带马一起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