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到了跟前,脸蛋红扑扑的。她打小就在柜台上玩儿,看过形形色色的人,略有些识人能力,以上对话不过三四句,她已看出这男的挺骄傲,大概是长得好看给人惯的。若是如此,自己需是显得不稀的才好,收放自如才好。
如此一合计,原本小鹿乱撞的心强制性地松弛了下来,小虎牙笑吟吟道:“怎么那么不当心呀,那钥匙看着可不像家门钥匙,怕不是汽车钥匙吧?”
可不就是汽车钥匙嘛,林海潮不信也不行了,不过这里边儿还是透着点古怪,她同学捡去了,是从这条胡同捡去的,那她同学呢?钥匙呢?
不等他发问,面前的猜心小鬼便长长地叹气道:“唉,我可真是个爱管闲事的,本来约好了在齐化门等同学一起上学堂,谁曾想她拎着一串钥匙来了,说是在她家胡同捡的。”
“她家胡同?”林海潮疑惑,“你不住这儿?”
“不呀,不过也快了,我娘死了,爹破产了!”
面前这家伙骄傲归骄傲,但既然能够见义勇为,说明骨子里是善良的,对这种人卖惨一准能博同情。
不住在这里?林海潮心想,这么说这小姑娘不是苏明珰啊?不过她同学住这里,那莫非她那个同学是苏明珰?住在这种胡同的人家,赚嚼用都够呛,让女孩子上学的少之又少,恐怕面前这个小姑娘口中的那个同学就是苏明珰。
他问:“贵校是哪里?”
“清音女中!”
没跑了,捡了钥匙的果真是苏明珰,刚才他怕被苏明珰窥见容貌,藏在后座不露面,竟然没留意苏明珰从胡同经过。
他抓抓后脑勺,说:“那个……请问,钥匙呢?”
“甭提了,我同学急着去上学,但我不行啊,我想那个丢了钥匙的人找不着钥匙得有多着急呀,于是我就把钥匙拿过来,我说迟到就迟到好了,我去找那个丢钥匙的人,于是就往胡同这边跑。我跑啊跑,叔啊,您可真把我给累死了!”苏明珰满嘴跑火车,还不忘留个话钩子。
“我不是叔!”林海潮果然咬了钩。
“啊?不是叔啊,你多大啦?”
“十八。”不是,这都扯哪去了!“谢谢你,劳驾,钥匙呢?”
“客气什么,等我回头搬过来,咱就是街坊啦!”
“我不住这儿。”
“不住这儿啊,那你住哪呀?”
“东城。”不是,这怎么又扯远了,“钥匙……”
“哎不对,你跟我的一个同学长好像,别是她哥吧,你是不是姓赵?”
“不是。”
“那你叫什么?”
“……”名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停住了,小丫头,你这又是名字又是住址又是年龄的,你当这是相亲呐!他耐着性子道:“我叫伍一帧,那么,钥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