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轻声哼笑,往江平野那挨了一点,像家养的喜欢作弄主人的猫,轻轻蹭上来就只是为了引起注意,不给摸也不抱其他任何目的。
“我学过跳舞的。”季应小声说,“大二的迎新晚会上,我为了帮沈颂的忙假装过他的女伴,没有人发现。”
“女伴……”江平野喃喃道。他暗地琢磨季应画里的意思,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季应的骨架不大,只要稍微遮住那些比较明显的男性特征,穿女装应该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再加上他那张本就生得精致的脸……
撑伞的手有意无意地撞上季应的肩,灼热的皮肉隔着几层布料都像是要将他烫伤。
季应偏过头,借着月色打量着江平野的表情,他的眼睛在伞下的阴影里瞧着像是一汪漆黑的深潭,好似一眼就能让人溺毙其中。下颌收得很紧,大抵是因为后槽牙紧咬,连唇都抿成一个令人遐想的弧度。
“算是他们系的特色活动吧。沈颂这人挑剔得很,没人愿意和他搭档,于是只能求到了我这里,还拿了一条俗得要命的红裙……”
“你穿了?”
说完这句,江平野因为自己过于急促的反应有些懊悔。
季应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说:“怎么可能,他的审美那么一言难尽。我后来敲了他一笔,到商场里买了一条黑色礼服。”
礼服的款式很简单,挂脖一字胸,上身利落的剪裁和下身不对称的设计,正好可以完美掩盖季应身上那些不属于女性的特征。连沈颂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他。
季应那晚收获了不小的关注,晚会结束后单是来找沈颂要他微信的就不下十个。但或许是因为他的化妆技术过于出神入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沈颂的某位校外朋友。
“我的化妆技术很好,如果万圣节想要出去玩,可以来找我,免费的。”
雨伞的塑料把手被捏得嘎吱作响。雨声催得江平野心里烦躁。
突然,季应毫无预兆地搭上了他握伞的手,微凉的手指在手背划过,江平野不由浑身一怔。
但季应只是把伞柄摆直了,随意说道:“再往我这靠,头发都要勾住了。”
江平野:“抱歉。”
雨下得小了些。地上积了大滩的雨水,月色从幽暗的积水中流过,宛若交横的藻荇。
他们在楼下分别。
季应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撑着伞站在雨幕中的江平野,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开口——
他说:“明天见。”
季应微愣了半秒,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弯着眼睛冲着他笑:“明天见,阿野。”
·
然而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季应和江平野约的时间是七点,本来吃过晚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发,但刚摸上门把,就接到了沈颂打来的电话。
沈颂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些人多的地方,连信号都是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里只能听见几个关键词。
“我……我今天在……的订婚现场……然后……在派出所……我……定位……救救我。”
季应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他在派出所,只能咬咬牙给江平野发了消息放了他的鸽子,然后火急火燎打车去了沈颂定位里的地址。
派出所在另一个区,单是打车就花了二十多块。这个街道的派出所上个月刚开始装修,所以临时在一个社区服务中心改造了一个办公场所。狭小的地方挤着各种设施,室内已经没剩多少空间,所以像沈颂这种犯事不算太大的都安排在了门外的铁椅上。
车还没停稳,季应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沈颂。与他想象中的落魄失意不同,沈颂的神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他坐在椅子的一边,架着扶手刷着手机,椅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瞧着约摸二十八九的年纪。而沈颂的那位前男友,正抱臂靠在调解室门前的树上,神情烦躁地回着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