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缭绕,竹昱的脊背绷得很紧,可面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静。张建明微微仰头,“这小子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猜到了,”池田靖垂着眼,翘着的二郎腿微微晃荡,“要是真有出息您早就带出来见人了,也不至于一直这么藏着。”
张建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
“邬小姐是我朋友。”池田靖没有想要隐瞒,也没必要隐瞒,私人聚会之类的她会带自己出席,如果张建明不贵人多忘事,应该还记得她。
“你们也查过了,他之前那些见不得人的囊事儿。”张建明又吸了一口,低头在纸巾上弹弹烟灰,“我骂了他,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种,我也要给他擦屁股。说起来,是我造孽,香火不旺,还有这么个拖油瓶。”
池田靖静静的看着他。
“包括蒋欣欣这件事?”
张建明阖眼,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那您就没有感觉奇怪么?”池田靖皱起眉,问,“他能把人都杀死了——”
张建明摇着头,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杀死了,是肢解。”
池田靖琥珀色的瞳孔骤缩。一瞬间,整个审讯室和监听室都陷入了刺骨的寒意中,冰碴子扎进了每一个人的脊骨里。
“我当时赶到的时候,人不是凉透了,是已经没有人形了。”张建明脸色煞白,毕竟一个安安稳稳的普通人一辈子遇不到几次这场景,“家里……从二楼下到厨房里满是血,厨灶上是血肉模糊的……人肉,锅里也是,还有些就是生的搁在案板上……”
二队过来帮忙笔录的年轻小姑娘听着这样的描述,忽然背过身去,“呕”的一声干呕。竹昱微微侧脸,叫澹台禾把人领出去休息。
“我当时也被吓到了,他也懵了,吓得只是哭。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问他都干了什么。”张建明夹着烟的手微微抖着,“他说,这个女孩是他新交的女朋友,那天昨夜在这里过夜,晚上为了兴奋,他就磕了些药……”
池田靖一只手迅速记着笔记,闻言一顿。
“不是毒品!他跟我口口声声说就是兴奋剂,药量没控制好就、就——”张建明捂住脸,剧烈起伏的胸膛平息了好一阵,“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我没想到,我以为我这么用心对他了,他起码收敛收敛,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张建明张开掌心,鼻音极重,“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家伙就他妈给老子装,装的可好了,私下什么都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能让这样一个人落泪的,也是可悲可笑又可惜。
“后面的处理,”池田靖转着圆珠笔,一手撑着下巴,“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很明显,帮手的智商和能力都在这对父子之上,最有可能就是雇来的专业人士,干这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不法买卖。
“张昊找到的人,”池田靖不等张建明说话,先发制人,“或者是那人找上的张昊,主动帮忙消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