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被看得皱眉头。
阮杏媚不了解珠儿,他岂有不知的。他可怕珠儿这么三看两看的,再将他给看穿了。
他便起身:“没意思!咱们走吧,逛逛去。”
珠儿亲自送到门边。
老鸨笑意殷殷,委婉而不失含蓄地提醒云晏该付账了。
云晏伸手进怀里,指尖触及一物。
他皱了皱眉,便也抽出来,连同银子一并塞给了珠儿。“这是赏你的。”
阮杏媚防备地瞧过去,便看见了珠儿怀里那海棠红的肚兜。
阮杏媚登时就急了:“阿晏!这是跟我衣裳一样的料子,你怎么可以赏给一个青楼女子!”
。
春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明镜台」。
她先前跪了两个时辰,饿着肚子,方才又烫了手,外加心灰绝望,上了台阶,脚步便散了,险些绊倒在门槛上。
绿痕瞧见她回来,赶紧过来亲手扶住她:“你可回来了。阮姑娘那边,没为难你吧?”
春芽将自己的手藏进袖口:“没事。”
绿痕便叹口气:“你刚出门,佟夫人就来了。可真是不巧,若你去的时候佟夫人在,想必阮姑娘也能收敛些。”
春芽挑眉:“佟夫人亲自来了?”
绿痕点头:“佟夫人亲手做了灯笼酥,送来给家主品尝。”
“这灯笼酥,还是主母的手艺,当年主母还在世的时候,手把手教给佟夫人的。”
春芽心内忍不住苦笑:佟夫人就是佟夫人,不愧是掌家夫人,好手腕。
佟夫人知道她去,自己避开。这便既让阮杏媚磋磨了她,让阮杏媚出气;同时又不伤及佟夫人那边跟云毓的关系。
春芽进「止水堂」见云毓。
俯伏在云毓面前,小心摊开掌心:“奴婢已经请过罪了,家主可以原谅奴婢了么?”掌心烫出的暄红还赫然在目。
云毓垂眼看来,眼中却并没有怜惜。“为何故意对阮姑娘出言不逊?红杏出墙,对于云英未嫁的姑娘来说,着实是羞辱之语。”
春芽心下狂跳,小心掩饰着。
她便编了个理由:“……只因,府中都传说阮姑娘是三爷的青梅竹马。可她却来「明镜台」,三番两次叨扰家主。”
“她这又算什么呢?家主本心如琉璃,却能叫她这般抹黑?奴婢便看不过去。”
云毓轻捻佛珠:“这么说,你倒是为了我。”
春芽将头垂得更低:“奴婢身受家主大恩,自然满心都只想维护家主。”
云毓未置可否,只亲自起身,从抽屉里取出药膏,垂首替春芽涂抹。
碧玉色的药膏,澄澈清凉,让春芽终于松弛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云毓却未抬眸,“你上回烫伤,还是厨房的骆大娘那回吧?”
春芽心内一晃,却不敢不答:“是。”
云毓点点头:“他们两夫妻,都死了。”
“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被发现时,他们两人的尸首被野狗啃食得残缺不全。便连转世轮回,都入不得了。”
一股凉意从脚心蹿起,春芽一时已经忘了烫伤的疼痛。
她既震惊于骆大娘两口子的突然死亡,也更因为云毓忽然与她说起这件事而紧张!
她只能努力扮做懵懂,定定看着云毓,“怎么会这样?”
云毓收起药膏,视线冷漠滑过她的脸。
“骆三只来「明镜台」见我一面,就死了。是不是若他不来见我,他便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