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观众们都站起身来,为这个虚拟偶像热烈鼓掌。他们的表情和顾超逸的一样,眼里是向往的光亮。互联网缩短了抵达成功的时间,又扩大了财富的想象边界。这是打破传统的地方,是造梦的地方,也是会发生奇迹的地方。而每一个人都觉得身在其中,离此不远。
赛玲娜很晚才到家。王晓菁坐在床上,看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还捧着手机回消息,就问她是不是恋爱了。
王晓菁问得平淡,赛玲娜却吓了一大跳,连连否认。
王晓菁仔细地打量着她,半晌说道:“果然是。你就差把‘我在恋爱’四个大字画脸上了。恋爱中的人会散发一种独特的气息,面色红润,眼神发亮,就像你现在这样。”
“有那么明显吗?”赛玲娜躺下来,转身面对王晓菁说,“好吧……是有个人在追我。”
“哦?你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对方是什么人?”
“八字还没一撇呢,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你这么维护他?我好像已经看到八字那一捺了。他做什么工作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没到那么熟呢。”
“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聊多久了都还不知道这个?你们是在谈精神恋爱吗?”
“好像……是的。总之和他在一起感觉挺好的,很放松。”
王晓菁又逗赛玲娜说了一会,心里是真为她高兴。眼看着赛玲娜已经把罗锐恒抛在脑后、彻底走出来了。不管是什么人,能让她开心就好。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要回到赛玲娜从巴黎返程的那天。那天运气很好,飞机座位超售,她被免费升到了公务舱。刚登机时她旁边坐着一个外国人。可是没一会过来一个人,对那外国人说:“先生,我们认识,您介意换个位子吗?”
赛玲娜惊讶地抬起头,于帆顺就站在面前。她犹豫了一下,对邻座说:“对,我们是认识。”
于帆顺摆放行李、坐下来的过程中,赛玲娜一直在看着他,带着一副既惊喜、又有很多问题想问的表情。
可还不等她开口,于帆顺就说:“我过海关时就看到你了。你穿这件白衬衫很显眼,我远远就看到了。我还在想,这个年代很少见一个女孩穿一件普通的白衬衫,而且还穿得这么好看,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你。我就想不会那么巧吧,会不会是同一个航班?结果果然是。”
于帆顺的语调像是为他那斯文的长相专门配的。他从五官到衣着都像是经过了细心的考量,细腻又稳重。赛玲娜想,他的性格大概和他的衣着一样,细心敏锐,可是又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他说话的语气有种难得的真诚,却又韵味深长,总是留有点让人揣摩的余地。她这才意识到从咖啡馆的那一遇开始,她其实一直在惦记着他、揣摩着他。
巴黎飞上海的飞机有十个小时,他们愉快地聊了一大半时间。书籍、音乐、去过的地方……理想、喜好、喜好的异性的类型……其实回想起来好像也没聊得特别深入,但是在他们都困得必须要睡了之前,赛玲娜突然感受到这种投入进了解彼此的热情带来了一种被照顾的感动。被倾听、被理解——这是她长久以来不曾获得的,也是从未在罗锐恒身上得到过的东西。
夜空中,一架小小的飞机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穿越了云层。今夜没有星光,今夜的星光都在这小小的舷窗内、在偶遇两人临睡前望向彼此的目光中。
紫色灯光下,乐师在钢琴键上敲下了第一个音。一位身着黄裙的女歌手把话筒掰到嘴边,红唇间吐出的是经典爵士歌曲《yfunnyvalente(我可爱的情人)》[4]。
王晓菁和顾超逸混迹在深圳一间酒吧里。顾超逸低声问:“你确定这个女人知道我们要的信息?”
“她知道知道那些信息的人。”王晓菁说,“她叫秦沁,你叫她秦姐就好。”
女歌手唱着唱着就坐在了钢琴上,踢掉了一只高跟鞋,再一翘腿,又拿掉了一只。最后她像只慵懒的猫,脚步轻盈地在钢琴上跳起来舞,眼神如情人般勾引。
“哦……”,顾超逸赞叹了一声说,“我大概知道她是怎么获得信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