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楚的手捏着碗边缘,顿了一下。
“我妈从小一天都没养过我,都是我姨妈养我。如果有别人要在我面前议论我亲妈,议论我,她都会和别人吵架。”
“后来出了那个担保的事情……”
“她和我姨夫在家里一直哭。没办法,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们当时都准备买新房了,姨妈在计划备孕了。他们当时想的是哪怕我妈妈永远不回来,也能把两个孩子养大。”
“结果最后所有积蓄全没了,还有还不完的债。”
“当时他们也报警了。我后来回想才意识到,每次警察来家里取证,都有一个女警官会偷偷拉着我,看我胳膊腿上什么的。就是怕我姨夫姨妈虐待我。”
“他们没有。”喻白翊自己声音突然哽咽了,“他们就连吵架都要避着我。我姨夫有那么几次实在气不过,就在家里连续好几天一句话都不说,对我发不出火,就憋自己。”
“那时候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哪怕谁都知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三岁小孩的错。可我妈,他是用的我的理由找我姨妈签的字。”
“她的理由一直都是我。”
“第一次她怀着我跑回来,第二次他用要接我上学的理由骗我姨妈。第三次……”
喻白翊消瘦的背痛苦的弯下去。他双手抵在大理石桌上,攥成拳的手无意识的往面前的墙上砸。
严楚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死死箍在怀里。
“她又跑回来。跪下来和我哭,和我姨夫姨妈哭。她说她这次一定改了,她好好工作,全家人一起还债。”
“我外公外婆都走得早,我姨妈就她一个亲人。然后我,我……”
喻白翊说不下去了。
他仰起头,嘴微张,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此时脸上密布着冷汗,手脚冰凉。
严楚在后背上给他顺气的手掌是此刻喻白翊从头到家唯一有实感的地方。
“没事,小喻没事的。别怕。我明白的。”严楚将人搂的紧紧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是几秒,或许是一个世纪。喻白翊动了动唇,说:“她是我妈妈。”
“那天她放学来接我,给我买了一根煮玉米。然后和我说,要带我出去吃牛排。”
“我不喜欢吃玉米,我也不喜欢吃牛排。”
“可她和我说……她想补偿我一点。”
十几岁的喻白翊没办法面对那份情绪,于是他用病理性的应激反应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