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的笑容消失了。他回过头,看见那里坐着一桌流里流气的佣兵。
埃塔纳地处偏远,是方圆数百里唯一的小镇,偶尔会有外来者在这里落脚休息。行商带来货物和金钱,驿者传递信件,剧团带来欢乐……而佣兵是最令人警觉的那种——他们中往往什么货色都有,而且惯于蛮横无理,极端情况下甚至还会烧杀抢掠。
伊兰当然不怕他们,但仍然无法自控地感到身上有些发冷。
一个佣兵向伊兰吹了声口哨:“嘿,美人儿,你全名是什么?不会也叫伊兰达尔·伊米安吧?”
伊兰刚要走开,发现另一个醉醺醺的佣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那人左眼的瞳仁有些奇怪,像是一只蜘蛛趴在那里。
“问你话呢,美人儿。”
伊兰回过神来,状似漫不经心道:“我姓玛洛兹。”
那蜘蛛眼的佣兵盯着伊兰的脸,舔了下嘴唇:“哦,虽然你肯定不是那位大人,不过长得可真不赖……”他抓住了伊兰的肩膀:“来陪我们玩玩儿吧……”
伊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佣兵忽然捂住脑袋发出了一声痛呼:“哎呦……”
“不好好喝酒就滚出去!”老希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柜台后头,手里正举着山莓酒那硕大的酒瓶。
“你这个老东西……”佣兵摇摇晃晃地向老希尼扑过去。
不过他没能成功,卡特和另外几个镇上的男人摁住了他。
佣兵们一片哗然,拍着桌子冲了上来:“你们这些乡下人……”
“你们这些丧家犬。”老希尼不客气地回敬道:“再惹事就让巡逻队把你们赶出镇子!”
外头这会儿风雪交加,佣兵们的装备显然不足以应付残酷的大自然。埃塔纳没有旅店,这个酒馆儿是旅客唯一的落脚处。而且镇上的男人几乎全是猎手,民风剽悍。外来者们明白自己讨不到好处,于是只能嘀咕几句,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去了。
老希尼把酒瓶塞给伊兰:“快走吧,你的狼要在这里吃人了。”
伊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纽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望着那伙佣兵。周围的酒客们小心地挪了挪凳子,避开了它。
伊兰轻声道:“多谢。”他瞥了一眼那伙佣兵。他们这会儿显然也注意到了纽赫的存在,眼睛时不时地转过来,紧张地打量着这头沉默的巨兽。而那个蜘蛛眼的家伙已经醉倒了。整个酒馆里的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他那只怪异的眼睛。
伊兰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外走去。纽赫收回目光,无声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伤痕
伊兰和纽赫赶着空货车回到家时,外头的雪已经很大了。不过牧狼们看起来很享受这样的天气。
长耳朵和糖糖正在雪地里打滚儿。长耳朵大概四岁,是伊兰在莫兰提山谷的某条冰缝里捡到的。他的耳朵生得很奇怪,总是长长地软垂着。伊兰猜测它是因为畸形才被母狼丢掉的。听觉对牧狼来说相当重要。
糖糖是莉达的孩子,从出现起就一直跟着莉达,伊兰也不知道小家伙的父亲是谁。这可爱的小东西看上去最多两岁,有着甜蜜的枫糖色皮毛,性格活泼,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