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有种直觉,今晚她就有机会得知一切的真相,可这样的行为对于腹中的孩子来说有些冒险。
她觉得内心十分矛盾,她应该以这个孩子的安全为主任的,先生,彭雪奡,阴月教,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放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是那个最不重要的。
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任性过,能不能,就任性这一次?
就这一次,像个正常人一样,有好奇心,可以任性。
犹豫了一盏茶的时间,武幸终于起身,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她会感觉到心跳开始加快,可惜这是错觉,有浮生蛊在,她不会心跳过速。
在夜色的笼罩下,一道黑色形如鬼魅的影子在阴影中穿梭,她悄无声息的潜入公主府,试图寻找那个脸上有黑色疤痕的侍卫。
没有任何人察觉,她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侍卫,但是又很麻烦,因为时至深夜,纯颐长公主竟然还没睡,而那个侍卫,正守在她身边。
武幸屏住呼吸,透过瓦片的缝隙去观察房间内部,外间站着几个侍卫,其中就有她要找的那个人,里间有两个侍女,还有一个圆脸的老太监,纯颐长公主就坐在床边。
纯颐长公主名叫李元僖,她身上的宫装是夕阳一样浓烈的颜色,她手指上嫣红的蔻丹与她朱唇上鲜艳的胭脂相得益彰,她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时光在她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美丽的像一株盛放的牡丹。
此刻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又宠溺的神色,手中拿着雪白的瓷碗与银汤匙,正对着床上锦被盖着的鼓包以一种诱哄的语气道:“昕儿乖,把药乖乖喝了,明天姑母带你去宫外玩好不好呀?”
一个小脑袋从锦被中钻出来,半信半疑的问:“姑母说的是真的?”
武幸微微调整了下角度看清了锦被中女子的面容,有些惊奇,那女子年岁竟看起来与李元僖差不多大,是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模样与李元僖有几分相似,可她讲话时语带稚气,神态也如幼童一般娇憨,有股不谙世事的天真之感。
这让武幸感觉到有些怪异,这就是自己小时候假扮过的庆阳公主李嘉昕吗?
“当然是真的了,姑母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元僖看李嘉昕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慈爱。
李嘉昕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好姑母,苦着一张小脸将白瓷碗中的药喝干净,然后再俏生生的仰着脸等李元僖给她擦拭嘴角,喂她一颗千丝糖,再夸一声真乖。
她对这位姑母其实是又爱又怕的,从小她就被父皇关在一处小小的宫殿里,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跟她玩,只有姑母,会给她吃好吃的,还会悄悄带她出来玩,她很喜欢姑母。
唯有一点不好,每次到姑母这里来,总是要喝苦苦的药,有的时候还要在全身扎满长长的针,这让李嘉昕怕极了。
她不明白,自己又没有病,健康的很,为什么总要喝药呢?
李元僖摸着李嘉昕脑袋后散落的柔顺长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旁边的老太监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李元僖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淡了几分。
李嘉昕什么都没发现,她像个孩子一般躺在李元僖的膝头,一脸天真的问,“姑母,你明天带昕儿去玩,父皇会不会生气呀?这次出来前,父皇说,才刚回宫没几天又要出去,纯颐太过逾矩了,姑母,逾矩是什么意思?”
“他生不生气与我有何干系?”李元僖的语气冷了下来,虽然李元僖没由来的怒气不是冲着李嘉昕,却还是让李嘉昕有些胆怯的把脑袋缩回了锦被里,她害怕姑母生气了自己就要挨针扎了。
见李嘉昕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一般,李元僖缓和了神色,将锦被给她盖好,“昕儿乖,快快闭上眼睛睡觉,明日姑母来叫你起床。”
李嘉昕小小的脑袋瓜装不下太多的心事,立马便抛下先前的疑惑开心的应了声好。
府中密道
侍卫们跟着李元僖退出房间,只留下两个侍女在里面,老太监最后出来,关好了房间的门,武幸见他们要离开,也悄无声息的踩着屋顶上的瓦片向着他们前方的阁楼处摸过去。
李元僖带着他们穿过庭院走了几步,确保不会打扰到李嘉昕的休息,才朗声一笑道:“真不愧是惊鸿影,风吹草木动,惊鸿照影来,都到本宫家里来了才发现,看来本宫府内的侍卫着实不尽心啊!”
她神色笃定,仿佛料定了武幸会来,也料定了今晚来的人一定是武幸。
武幸心下思忖片刻,她今日才刚刚代彭雪奡接受了天家的册封,晚上就跑来夜闯公主府,传出去的确不好解释,此时不宜露面。
毕竟她只是想找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问个清楚,可不是胆大包天的想要刺杀纯颐长公主。
即便本意并非如此,并且还怀有身孕不适宜动武,可当初在江湖上闯下的名声,在暗堂做任务时积累下的战果,都注定了旁人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她。
思及此处,武幸决定忽视掉李元僖的话,不动声色的从阁楼上的阴影中移动,想要原路返回。
没想到她刚有动作,就被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发现了,他提气纵跃,飞身上前,一下便将武幸逼了出来,按照武幸原本的身法来说不应该如此的,她轻功练的最好,无法捉摸的灵巧曾是她最大的依仗,可是此刻臃肿的身形影响了她的发挥。
两人在阁楼外侧的边缘对了几招,那人没带武器,只用一双手使出变化莫测眼花缭乱的掌法,死死的将武幸缠住,阁楼有四五丈高,脚下可踩的地方却只有栏杆外窄窄的一尺半,风声猎猎作响,那人可能是顾及着不能破坏公主府内的建筑收着手,只用出了七成力,却也把武幸逼的岌岌可危,几次险些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