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躬身一礼,扭头逃似的离开了书房。
他走后,庞弘的手指不断敲打在书桌上,发出“嗒搭”的声响。
没过多久,他便又把自己管家招了过来,询问道:“那贾瓒虐杀家奴,抢夺家仆家产的消息,可属实?”
管家斩钉截铁道:“小的敢拿脑袋担保,绝对属实,现在满长安都传遍了。”
言罢,他又吸溜了下嘴,犹豫着道:“不过……昨日那小子又有新动作。”
“什么动作?”庞弘问道。
“他从家仆手中夺来的银子,尽数拉去了宫门外,只身一人入了宫,过了好久才出来。”
“什么?”
庞弘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咬牙切齿的扭头往荣宁街方向望去,恨恨的说道:“这小王八蛋,这般年龄,为何手段如此老练。”
本想就此事,结合前番贾瓒杀俘,一起弹劾贾瓒,却未曾想,人家先手一步,向皇上表了忠心。
都已经坐到了这种程度,怕不是他虐杀家仆之举,也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就等着有人跳出来呢。
这种滴水不漏的手段,完全不像是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
“不对”,庞弘仔细一想,这般做法,与贾瓒以往的作风大不相同。
随即他便想到了贾瓒的老师,礼部尚书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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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成老贼!”庞弘怒不可遏,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管家也听懂了个大概,开口问道:“那……老爷,都察院那边,还要不要他们在明日弹劾贾瓒了?”
庞弘摆摆手,叹道:“还弹劾什么?明知人家有了准备,还要自己往里钻不成?”
接着又想起刚离去的李衡,无奈道:“就连李衡那边的弹劾,也无多大效果,不痛不痒罢了。”
“不……不能吧……”管家不敢置信的说道。
无故杀俘可是重罪,即便不可能就此斗倒贾瓒,也能让他狠狠的脱层皮。
庞弘摇摇头,道:“无故杀俘的确是重罪,但东胡人意图逃脱在先,他反手镇压在后,若他不要面皮死不承认杀俘,只说是他们是死于镇压,在陛下刻意袒护之下,这事也奈何不得他。”
“额……不能吧……”,管家不大相信,犹豫道:“这小子虽然可恨,却也行事磊落,光明正大,为人正……”
越往下说,他越感觉不对,自己好像是在夸他。
便立马换了口吻:“他应该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
庞弘并未计较他刚才所言。
回想起那日贾瓒在朝堂上痛骂邹宽,摇头恨道:“这小子现在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出口成脏,如市井间泼皮无赖一般,他现在做出何等出格之举,老夫都不会意外。”
管家挠挠头,道:“那……李大人那边……他还要继续弹劾吗?”
“他身为兵部侍郎,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便让他继续吧”,庞弘摆摆手。
“那小的便去通知都察院那边,让他们不必白费功夫了”,管家问道。
庞弘点点头,摆手示意他退下。
书房内又只剩下了庞弘自己。
只听他长长一叹,愤愤不平道:“贾代化,原想随着你兄弟二人离去,贾家便会就此没落,未曾想,你竟有了个如此难得的子孙。”
“真是……天不亡你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