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么没听见?”
书生撇嘴一笑:“你?扔水里头都还能冒着泡儿做梦的人,这种小动静怎么能劳得动您的大驾?”
书童对他的调侃习以为常,“要不咱们跟方丈说说好话,换一间?听说南边的房子好一些,亮一些也大一些!”
“算了,这儿清净!换了柱子兴许好些。”
正说着,门外隐约有了些动静,书生侧耳听了会儿,便笑道:“咱们又有新伴儿了。”
“这些日子寺内来了不少人呢!”书童道,“不愧是京城的大寺庙,住瓦舍的人都比我族里人多!”
“哈,这说明什么?”
“说明嗯……寺庙有钱?”
书生啧啧摇头,食指在空中这么一点,“笨,这说明汴京城会越来越热闹!”
“热闹好呀!”书童年纪小,自然喜欢人多。在关中,一走出县里,一天半天没个人影都是寻常,胆小如他,若不是有谢琎作伴,怕是早就叫狼吃了。
“是啊,热闹好。”谢琎一笑,那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瞧着像一只狐狸。
正说着,那新来的邻居便打他们窗前路过。像是没料到这样隐秘破败的房子里竟然还有人住,前头那人一脸惊愕地与谢琎来了个精准的对视。
那是个胡人。
蓄着短发,身材魁梧,像堵墙;他身后跟着的人散着发,低着头,却像座山。二人一瞧见屋里的主仆,顷刻收了声,自拐角处一晃而过。
谢琎则端起碗喝了口米汤,淡然道:“萝卜干塞牙了,给我找根棉线竹丝什么的来。”。
那书童应了,撂了碗起身便出了屋,倒是麻利。
谢琎心道,自己一路带着的人,笨虽笨点,但还算好用,可见默契是可以培养的。
不消片刻,书童又捏了一把各式各样的草回来。
“瞧清了是什么人吗?”书生一边剔牙一边问。
“是西边的人。”书童撕着茅草,挑出韧劲最大的线。
“他们在说什么?”
“像是说什么掌什么经的……”书童抠抠头,他是在边关小镇长大,对那西边的蛮话还算熟。
书生皱了眉,“什么掌经?练秘籍呢?”
“哎呀,我一问他们有没有线,他们都瞪我,好凶好凶的。哪里敢离得近嘛!”
“不过那个大块头有点奇怪。”他指了指自己的颧骨,“他这儿有点肿。”
谢琎点点头,“嗯,怎么个肿法?”
“烂了,流水了。”
“嗯,我猜也是。”他一笑,“这人脸上有刺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