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很不耐烦地塞给我一张纸啊。我当然接着啦,不然少爷你又要翻我白眼嘛,我哪敢说不!”
赵珏捂脸呻吟:“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几时才睡吗?”他回到家,发现左右也找不到那纸,又怕母亲责罚,只好重写一遍,写到了子时。
“恩?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几乎都有些生气:“你下回看见这种带蝌蚪文的纸,要还给我!”
“哦。”
他卷起了书塞到包里:“记得保密!”
“蝌蚪啊?还是蹴鞠?”
“都是!”
她瞧着他,猛地给了他一爪子,“求人你还这么凶?橘子就想收买我?”
他哎哟一声:“你下手好重啊,胖丸子。”
“不许叫我胖丸子。”
“那胖四喜。”
“滚。”
于是,赵大公子分别在临帖帮作弊、早退去蹴鞠、白写蝌蚪文三件事情上叫刘溪鸰同学狠狠坑了三把,但好在他这人比较随意不记仇,也就默默认了这事。
再后来,大约是再也找不到如此愿意配合他且颇有些笨的同窗,自那以后的一年多里,这位贵少爷大才子的旁边便没再换过人——这是不寻常的,通常,在他将自己的同桌带得像模像样之后,夫子们都会再安排一个颇不聪明的新人给他。
这以至于后来他娘来书院讲学时,都要盯着刘溪鸰的脑袋探究许久——这就是那个害得儿子整日单独陪练的傻子吗?女先生冷然勾唇:“吾儿担子重。”
显然,他是所有人都偏爱的那种孩子,好家世,好性子,好天赋。任何事情他做来都是那样从容。但孩子终究是孩子,玩乐的天性是藏不住的。时间久了,刘溪鸰便发现,赵珏不喜欢念书,他只是聪明而已。他也喜欢去一二客栈偷听那个胡说讲各国的奇闻异事。除了蹴鞠,他还喜欢泅水,喜欢蹲在巷子口玩棋,每月他还会去逛集市,和摆摊的胡人讲叽里呱啦的话,跟着他总能发现些新玩意儿。
而每次发现跟在身后的尾巴后,他都是一脸无奈:
“四喜,你能不能回家?”
她曾满心以为这样的日子能过到个天荒地老,甚至盘算着以后不读了的话还要去书院里干那敲钟看大门的杂事。但没成想,告别总是突然而至,而这一别,便是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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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衍却在一旁好奇道:“人家世家公子个个都是才高八斗,他为啥会的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舒放也道:“是啊,那些卓越才子都是学贯古今然后去考功名,就像咱家大人一样!他咋净会这些旁门左道的事?”
“什么旁门左道,人家这是懒散,是漫不经心就把活儿干了,你们不要这么死板嘛!那还有些纨绔子弟整日里不学无术斗蝈蝈上花楼强抢良家妇女呢!他搞得这些起码不是甚坏事吧。”刘溪鸰辩解道。
何衍一笑:“那你没问他,干嘛要学这蝌蚪文?怎地就不能是去那胡人的花楼找美娘呢!我听大人说,这些年各地可开了不少这样式的花楼呢!”
刘溪鸰一愣,“才没有呢!这他倒是说过,说是以后要去西域救他哥。”
何衍点头:“唔,这倒是个由头。”
舒放:“那照这么说,要吃猪肉必须得学会猪叫咯?”
刘溪鸰白眼直翻:“你才猪叫呢。”
舒放瞧出她的不快,又巴巴儿道:“那你这朋友,现在去西域了不?找到哥哥了不?”
“哎,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不晓得他过的怎么样了,我走后就没他的信儿了。”少女眼神中泛起沉郁,这一路上她已经叹了好多回气了。
“年纪小小,心事不少!”何衍笑道。
刘溪鸰伸了个懒腰,长叹了老一大口气:“你不懂,他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嗯,你喜欢他。”
她红着耳朵嘟囔:“你看出来了啊,这么明显嘛……”
这还不明显?何衍一笑:“他晓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