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荚:?
杨夏荚震愕未歇,这四皇子将自己当深闺女子来养,竟也这般大胆吗?
她说不上哪里怪,只得随着四皇子同一方向去了。
这四皇子出了宫七拐八绕间最后方往那杜相的山庄别院而去,她跟得紧,好在未将其跟丢。
然于这山庄别院处,下马车的却是两位四皇子,只不过一位被另一位肩扛着。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杨夏荚终是明了了那怪异之处生在何处。
“四皇子”于晓华殿处挥退内侍婢子却独独留着侍卫并将自己贴身的内侍留下,而自己便那般堂而皇之地钻狗洞而出,生怕旁人不知似的。
如今细细看来,这位狗洞之士与四皇子身形深有不同,四皇子耽于女子柔美,身形亦是较寻常男子更为柔和,不堪武力;不似这位狗洞之士这般极力掩盖下仍呈一副健硕身姿,步伐之间一瞧便知乃一位练武人士。
故,这被肩扛之人才是真正的四皇子。
而后别院中一处烛火亮起,狗洞之士方撤身隐匿而去。
不待须臾,房内传来种种难以言喻之声,那红烛似乎也被羞得摇曳不定,片刻之间匿去了光亮。
正当她神思千回欲追那狗洞之士之际,忽于一古树之上,瞥见乌山贵狮面若寒铁,双眸幽怨看着她。
一道冰冷的低声于耳畔响起:“殿下,您让我在此守着其中之人的安危,这般看来是要造生子大业了。”
杨夏荚见她说得如此坦荡,不由双颊飞霞,甚是赧然,当真难为她一介未出阁的女子了:“咳,我亦不知会是如此,今夜追着一位可疑之人而来,便是这番情形。”
乌山贵狮皱眉:“那人已如此反复五日,然今夜已是四皇子第八日来此了,且每每深觉自己夜间来此皆因梦游,即使醒来亦不叫杜二小姐难堪,这杜二小姐亦只于第一日哭声泣下。”
“才五日?等等,梦游?”
乌山贵狮颔首:“否则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夜夜在此,身旁之人皆这般告知于他:乃是他在深夜将众人遣散,随后自宫内狗洞而出,大抵是相思情深难自抑。他便是这般同杜二小姐解释的。虽初时难以接受,但这杜二小姐却是个人物,不稍多时便将人开解了。”
她知女子之泪于四皇子前万分好使,却从未想过四皇子这般好骗。
那便是说,前三日乃四皇子自愿来此,但那狗洞之士又为何这般行动?
她怀疑过叶南樛,然见此人轻功尚不及他,行之步伐不同,身形亦差之有异,而颜正义不识武力,断不可能行此事。
“嗯,这位乔装之人,他于每日未破晓之际会扮成车夫将四皇子接回宫中,且每次车夫面容不一,能有此番易容圣术者,江湖上独一人耳。”
杨夏荚听着乌山贵狮所述,问道:“那你如何确定这些生面孔皆此一人所幻,而非真实车夫?”
乌山贵狮浅浅勾唇,眸中闪过一丝豪色:“此人江湖人称‘千夫指’,昔日我的手下败将,他的左眼便是我刺瞎的,他无论作何易容,尚能骗过任何人,然那双眼睛我一瞧便知。”
杨夏荚愕然一瞬,她知乌山贵狮初以杀手为业是因钱财所困,而后其阿奶故去,她确因其心之所好仍操旧业,然鲜见其眸中闪过这般兴奋之色,与之知晓阿奶尚有三年可活的兴奋不同。
她轻笑一声:“你居然未将他杀了。”
杨夏荚困惑,若是惹了乌山贵狮还能留下一命倒是难得。
乌山贵狮侧首冷哼一声,嫌弃道:“他还罪不至此,只是易容我的脸实在有碍观瞻,若敢再有一下次,便叫他瞧不见世间亮彩。”
不知是今夜的风过于氤氲,抑或那别院中的春色盖过了秋夜寒凉,杨夏荚竟于乌山贵狮的言语中听出三分异样,一丝别扭一丝赧然,还有一丝傲娇。
许是对方察觉了杨夏荚今夜行动抑或便是为了让杨夏荚察觉这般行动,第九日始四皇子竟不再反往于两地奔波。
杨夏荚百思不得其解,四皇子是如何信得过自己梦游度春宵这般妄谈的。
然晓华殿合宫上下皆道四皇子于深夜出行,四皇子一力压下众口,若有出言至外者,这脑袋定是不保了。
此后晓华殿再无窸窣诡异之声,那鬼故事亦是未再生出,仿若此前之事如烟消云散。
乌山贵狮初时三日一报山庄别院动向,此后亦是无事发生,眼下杜二小姐当真如幽居省过一般,只于院内行寻常女子女红诗画一事,实在无聊,便成了一月两报。
一寸阁跟了“千夫指”许久,更是未曾再见他与何人有过联络,仿若此事只是他一时兴起。
而今岁冬雪来得奇早,甫入十一月,便见初雪漫天。
杨夏荚已无暇再顾四皇子与杜二小姐之事,但见雪花飘飘洒落,预示着年关将至,而年关之前剩下的便是冬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