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樛未答。
颜正义嘀咕道:“此皆何人啊?奇奇怪怪,大湾子民思虑皆有欠通达。”
说罢,颜正义看了一眼小二,叹息一声道:“回来再说。”
杨夏荚挤开人群,便见一妇人拥子而泣,发乱神迷,怀中稚子瞑目不醒,唇周青紫,显然非比寻常疾患。
她屈膝轻语:“可否让我瞧瞧?”
那妇人闻言十分木然,只是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女子,也不作答,复紧抱其子,杨夏荚见其不拒,便探视其子目、颈二处,瞬而断言:“夫人,令郎所患,非普通疾病,乃中毒所致。”
妇人闻言仰首目视杨夏荚,忽紧握其手,惊喜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越是中了毒,莫非那位神医让你来接我了?他在哪?带我去见他,我已跪完一圈了,神医可以救我家阿越了吗?”
杨夏荚被那妇人抓得生疼,却不得挣开,玉喜、玉安邹起眉头正要动手,杨夏荚速止之,道:“是,神医遣我来接你们去,你且随我去寻她。”
那妇人放开杨夏荚的手,顿足捶地,泣不成声,嘶吼道:“你骗我!休想再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没有神医,根本没有神医,我的阿越啊……”
杨夏荚蹙眉,揉揉眉心,看来是说不通了,唤道:“玉喜。”
玉喜会意上前,“得罪了”,随即以手刀轻触,妇人即刻昏厥。
周遭议论声起,颜正义瞪大双眼,这慕安公主如此行事,也太过大胆了吧,看了一眼叶南樛,只见他笑着望向杨夏荚,似乎颇为赞赏?
疯了疯了,大湾都是些疯子。想必周遭其他看客也是这般想的。
杨夏荚道:“劳二位君子襄助,送此母子至我府中。”
叶南樛弯身抱起小儿,道:“外头有马车。”
颜正义左顾右盼,惊呼:“那是我的马车!”
无人应答,见几人神情,又看了叶南樛一眼,于是招来两小二,将人抬入马车,这便往慕安府驰去,众人这才散去。
返至慕安府,杨夏荚即命玉平等人备热水、净器及特制药草。待物齐备,她细审此童面色、舌苔与瞳孔,以察毒症,又以双指轻按幼子脉搏,借切脉术以详辨毒情。
未几,所需物品备齐,“我需尽快,毒性若深入,就更难办了。”杨夏荚迅速研磨解毒草药,将其溶解于温水中,调制成一碗色泽深绿的药液,小心翼翼地给小儿喂服。同时,她取出一套精巧的金针,这是她自太君山带来,用以刺穴助毒外排。
时移,杨夏荚额间汗珠微现,处理完一切,她守在小儿床边,屡探脉象,以观其变。
夜色渐深,府中灯火通明。
正当众人焦虑以待时,小儿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红润,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许多。杨夏荚紧锁之眉终得舒展。
“此乃暂稳毒势,后续还是宜留居府中,以待全解。”杨夏荚道:“实在抱歉,今日耽误了吃饭,各位腹饥,不如府中用膳后再行。”
颜正义在一旁已起轻鼾,听闻交谈声这才醒来,叶南樛浅浅一笑:“无妨,那我们就叨扰了。”
这顿饭,叶南樛吃得畅快,没想到慕安府的厨子这般合他胃口,直至华灯初上,二人方辞行。
“主子,那位夫人还睡着,要如何是好?”玉喜悄声道。
杨夏荚沉吟片刻,道:“待醒后与其子同室安置,安排两人好生看顾着,告诉她我定会救她爱子。”
“主子,此二人来路不明,是否需要探查?”玉喜又问。
杨夏荚沉声道:“嗯,不但此二人,叶南樛及其自大昭至大湾之事,亦需查清。”
“还有,我需得离府数日,玉喜留府照看此二人,此药液需分次少量喂之,每两刻一次,我需得尽快寻到真正的解药,还得回太君山一趟。”杨夏荚吩咐道,又安排了身形似她的玉安待在府中以对变数。
“主子,何时启程?我同你去,若你一人实在危险。”玉乐道。
杨夏荚摇头道:“不可,若你们四人少了一人才是尤为可疑。府中诸事,随机应变。我即刻出发,七日内必归。”
龙翔城的夜里尤为静谧,杨夏荚一身劲装蒙面简行,直指城垣之外,太君山位于两国交界,此行必经重重关卡,隐秘而行,实属不易。
沿偏僻小径一路潜行,正想寻一空处歇息,便闻一声叹息,杨夏荚心下一凛,却见身后不远处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面具遮颜,这样的出场她已有些熟悉,便道:“阁下一路跟随至此,意欲为何?”
“不过是好奇小姐深夜独行,所往何处?”男子低沉语音,词间颇有无辜之意。
杨夏荚言犹未已,掌中已紧握腰间刀扇,未展其势,男子便从容道:“我并无害你之心,只是姑娘行之所向,某或可引路。”
“哦?”杨夏荚侧首,笑靥如花:“你知道我要去往何处?”
“太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