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而言,万般皆是死局。
姜棣棠向外朝行去,想着在东宫外碰碰运气。闻东宫虽无正侧妃,然有良娣二人。若得见太子之面难,则先与此二妾室熟络亦可。如此,亦多一往来东宫之由也。
春招日高,许是近了正午,途经宫后苑时雪已停,此刻倒觉有些暖煦。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莺初解语,好事正酿,红梅缀香,石暖苔生,倒是现了几分生机。
桃花灼灼,似有风来,惊起一树春落。
恰有一枝春桃落于姜棣棠髻上,随她动作辗转至足下。她俯首拾起,睹其娇蕊盈露,不知为何,便生出想要抬头瞧一瞧这树的心思。
只不巧,抬头一瞬,触及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
谢明霁依旧是辰时所见那身行头,只是此时置身于桃花树间,倒是染了半分知春意。
见姜棣棠仰头瞧他,谢明霁倒是颇给颜面,纵身而下,芳菲飘落,宛如仙子临凡之景。
“臣女问殿下安。”姜棣棠率先移开视线,微微屈膝同谢明霁见礼。
“啧,”谢明霁轻嗤了声,舁目睇她,偏生出些挑衅之意,“见我两次,首句皆是问安,你不觉着乏味。”
“同殿下问安乃臣女之本分,无甚有趣无趣之分。”姜棣棠温吞慢言,低眉顺目,倒是极为恭敬,更显出谢明霁的恶根性。
谢明霁没接她话茬,夺过她手中那枝桃花替人别在发髻旁,然后蓦地而言:“你这身海棠若是易为桃花许是更配。”
姜棣棠垂眸,知晓谢明霁说的是她衣摆的海棠绣,心下分明是觉得谢明霁有些逾越,亦不愿与这阎罗交集,但面上不显,只是沉静地站着,并不言语。
“要说姜四娘子才是好手段,姜家倒台,没让你受这牢狱之灾,反而是捡了个县主之位。”谢明霁抱胸而立,见姜棣棠被他这话刺的惊惶抬眸,方而继言,“当是与姜四娘子有缘,今日两度相逢,我便只同你说一句,好不容易争得的命,可莫要轻易消磨。”
姜棣棠不知谢明霁何故与她说这些,岂不能是原视着将入死牢之人于此满园春色中活波乱跳,心生烦闷了。
“殿下说笑,臣女自然惜命,必不会糟践。”她到底还是朝人微微一拜,回了句话,欲绕开谢明霁而行。
不过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听得谢明霁言语:“良禽择木而栖,姜四娘子莫要寻昏了眼择错了路,好自为之。”
姜棣棠稍顿,终未出一言,疾步而去。
良禽择木而栖……
本是她用于评判朝臣之言。
可她并非良禽,而是草木。
木岂能择鸟。
谢明霁俟姜棣棠远去,方敛其色,循与姜棣棠行径迥异之道离去。
巧也不巧。
他不过是瞧着姜棣棠像个聪明人,便生了些惜才之心想来提醒一句,选择与太子为伍,可并非明智之举。
但若是她执迷不悟,日后刀剑加身之时,亦无人能怨。
“九嶷癯仙玉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