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孤能在东宫陪她的日子少,她亲近于你,你若亦有此意,常来东宫坐坐也好。”谢徵微微颔首,然其语气稍显急促冰冷,与初次遇见姜棣棠时的和善大相径庭。
“臣女自然乐意。”姜棣棠垂眸应之。她微觉谢徵情绪有异,今日来此亦非为寻太子而来,遂再施一礼,欲告退离去。
然不知为何,竟在擦肩之际,将谢徵腰间所佩的香牌拂落,香牌触地,碎为两半。
“臣女并非有意……”姜棣棠急忙解释。
此亦出乎其预料之外。虽姜棣棠有意接近谢徵,然她亦非愚钝之辈,岂会于太子心绪不佳之际上赶着往人刀锋上撞。
“惠宁县主,损人之物,自当赔偿,不是吗?”谢徵出言打断她的话,语气淡然。
“是。”姜棣棠声色沉闷,拿出了方才褚乐微赠予她的香牌,递给谢徵,“这是刚才褚夫人予臣女的,如今臣女赔给殿下,殿下觉着可好?”
谢徵似被她逗乐,然笑意未及眼底,冷然道:“惠宁县主,借花献佛亦需择时而为。你方出褚夫人之寝殿不过五十步,便欲将褚夫人所赠之物转赠于孤,此举是否欠妥?”
姜棣棠没了法子,她又不会制香,总不能要她自己做一个。
“那殿下想如何?”姜棣棠不再低着头,而是直视着谢徵视线。
谢徵盯她半晌,似乎是猜到了她不会制香牌一样,诚心刁难她:“简单,劳烦县主亲自动手,为孤再制一香牌便是。”
区区一个香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什,换平日里碎了也就碎了,他根本不会在意。
但今日偏偏生了想逗逗姜棣棠的心思。
“可臣女不会制香牌。”姜棣棠这下才是真有些苦恼,常年如冰的神色都险些绷不住,她未曾料到谢徵会如此在意一个香牌。
“不会学便是。”谢徵现下倒是好脾气地同姜棣棠一道站着,“县主曾言,有缺方能趋近圆满,学习制香亦是精进之道。还是说,县主只是不愿赔孤?”
“臣女自然愿意。”姜棣棠应承了谢徵之语。她倒是没想过,昔日为引谢徵注意而随口之言,现在竟也能反噬到她自己身上,“只是臣女确实不谙制香之道,若成品不如褚夫人之技,望殿下勿怪。”
“孤允许你去褚乐微处去学。”谢徵原本只是戏言,但见姜棣棠神情真挚,便改了主意,“只要你自己做的,孤不嫌。”
“倘若臣女需时一年半载方成,殿下也不嫌?”
“只要孤在世之日能得此香便是。”
姜棣棠默然,旋即领悟谢徵之意。谢徵并非真的要朝她讨要香牌,不过是戏谑于她耳。
但她现在,偏偏就想做了。
有一个正大光明能接近谢徵接近东宫的理由,不是甚好。
想来钦文帝另选太子妃之事在即,她也应该早日为自己筹谋才是。
太子妃之位,她必须争。
若没有太子妃位,以太后之威,随时可置她于死地。
至少在这盘不知谁是执棋人的棋局里,她不能让自个儿死得那么难看。
“既如此,臣女必当竭尽所能。时辰已晚,臣女告退。”姜棣棠复向谢徵施了一礼,而后转身翩然离去。
谢徵目送着姜棣棠离去的身影,然后笑了出声。
有意思。
比他那两个良娣有趣的多,不是吗。
谢徵将地上碎了的香牌拾起,微风卷出满院香。
这一番,气味胜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