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看当事人不代表我们就应该负这个责任啊,去看他只能算是情分。”
采访结束。程启看着姜叶冉走远,才回想着她刚才的自我介绍,“姜——叶——冉”随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眼神里带着仇恨与窃喜,:“陈旭霖,她就是你的软肋吧,我终于找到了。”
姜叶冉回到公司反复看微博里发出来的事发现场视频,当时工人踩着梯子在建筑顶部装修,旁边有人用手机录了全程,留作工地运行的备份。
意料之外发生了意外,而这条视频也作为最直接的证据被散布到网上。但姜叶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宋川看见姜叶冉坐着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干嘛呢这么认真。”
姜叶冉反应过来,“跟踪报道的一个事件,工地意外事故。我觉得这个视频好像被人动过手脚。”
宋川凑过来,和她一起看监控录像,“从当事人爬到顶部到摔倒的那一刻,这中间过程的衔接好像缺了什么。总感觉不自然。”
“有吗?”宋川也凑了过去。
姜叶冉保持沉默继续看,拉动进度条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反复看。
终于发现了纰漏——梯子断裂的趋势被剪辑掉了。
断裂的梯子和完好无损的梯子角度是不一样的,但当时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断裂的梯子,是有人故意把梯子藏了起来以防追究工地的责任。
姜叶冉猜测会不会是包工头找到了拍视频的员工,命令他把视频做了剪辑,制造当事人是自己不小心坠落的假象。
姜叶冉第一时间把这个发现提供给了警方,警方也将其作为重要证据,并多方寻找原视频。
姜叶冉不是警官,她只是一个记者,但作为记者,也有义务找到事件的真相,报道事件的真相,而不是跟随舆论的风波成为一棵墙头草,那些在真相下被埋葬的受害者,需要一个发声的机会。
姜叶冉也采访了当事人妻子,“姜记者,我们问心无愧,没有根据的话我们是不会乱说的,那个工地的梯子一定是有质量问题的。”
旁边的小女孩看样子才刚上幼儿园,看到妈妈哭了跑过来说:“妈妈,你别伤心。”又转头跟姜叶冉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可以帮帮我们吗?求求你了。”姜叶冉的手被小女孩牵住,轻轻晃动着,姜叶冉看着女孩眼睛里噙着眼泪,心瞬间就软了。
“好,姐姐会的,你要乖乖听话,等爸爸醒过来。”姜叶冉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女孩。
原视频还没有找到,姜叶冉却莫名接到程启的电话,说有些事想找她聊一聊。两个人约定在程启的办公室见面。
“姜记者,请坐。”
“程经理,具体是什么事要单独见一面?”
“姜记者,你也知道这个工地事故我们处在劣势,不管警方对我们怎么判决,我们照单全收,但这个舆论的风向,是人可以操控的。”姜叶冉听出了程启言外之意。
“程经理,您不用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吧。”姜叶冉平静地看着程启,目光炯炯,没有丝毫退缩。
“我希望姜记者在不久之后做最后的跟踪报道时能够说此次意外并非工伤,但公司会酌情慰问家属。”
“并非工伤?酌情慰问?”
姜叶冉觉得他提出来的要求简直不可理喻,这纯属于颠倒黑白。
“程经理,我不能接受这个请求,现在视频监控还在调查中。真相是什么,目前我不清楚,但想必程经理一清二楚吧。”
“姜记者,不必多言,你就说要多少钱吧,只要不过分,我不会讨价还价。”
“程经理,良知和你的生意不一样,它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我也不可能违背我的职业道德,我会还当事人一个清白,给群众一个交代,这是作为一个记者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姜叶冉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走到门口就被程启的一句话叫住了:“那如果我说这场事故也会关系到陈旭霖的声誉呢。”
陈旭霖三个字一出来,她停下脚步。陈旭霖曾经说不想让她卷进他的家庭,可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两个家庭的结合,这是没有办法忽视的困难。也正是因为这样,陈旭霖离开六年想把这一切罗乱解决,给她真正安稳的生活。
可只要产生过羁绊,她就无法回避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和他有关的一切。这一刻她知道,她和他同样没办法彻底抹去他留在自己生活里的痕迹。
如今她的工作与他的工作又有了交集,六年前他怕拖累她,独自一人去面对暴风雨,六年后他们都长大了,这次是真正的长大。
姜叶冉有足够的能力和他站在一起,无论以什么身份,哪怕不是恋人,只是一位普通朋友也行,就当帮朋友一个忙,更何况他们是曾经相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