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艰难起立,身体如同摇摇欲坠的屋舍,“她将我所有的银钱带走了,就连埋在米缸的银子也挖了,还……”
他欲哭无泪:“将我母亲的坟给挖了!”
章婉清怔住,挖人祖坟可是要遭天谴的,李氏居然干得出来!
“你为何如此惧怕她?”章婉清问出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疑问。
李师傅细细道来。
李师傅虽然出身农户,但从小读了许多书,爷爷常年上山打猎,家中吃穿不愁,父亲是县城的教书先生,算是与书香门第沾了边,在村子里属于上等富户。
李师傅还有两个哥哥,三人苦读多年,大哥勉强考了个秀才,他和二哥始终是个童生。
兄弟三人年纪整好都相差两岁。由于家世好,大哥和二哥自十五岁起,村子里的媒婆便踏破他家门槛要给他们介绍姑娘。
直到李师傅十五岁,大哥的亲事尘埃落定,二哥的亲事却始终没有着落。
一日家中来了位远房亲戚,说是要出趟远门,将家中的小女儿一并带过来,托他的父母帮忙照看几日。
小姑娘名唤春芽,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圆圆的脑袋,白皙皮肤,声音像晨时的鸟叫一样,很好听,和父母常年生活在县城,读过一些书。
李师傅的二哥在当年的乡试落榜后打算放弃科考,终日浑浑噩噩,直到那日春芽的出现,他似乎又活过来了,三人结伴日日一起玩耍。
两个月后春芽被接回家,兄弟二人跟丢了魂似的,整日闷闷不乐,李师傅发现自己与哥哥都喜欢上了春芽。
哥哥行动快,立即让父母向春芽父母提亲,不久亲事定下来,李师傅更加郁闷。
一日他在河边独自倾诉苦闷,恰巧被路过的李氏听见。李氏住村南头,从小顽劣,向来泼辣无矩,他不喜与她往来,看都不看他一眼提步要走。
李氏却拦住他威胁道:“你敢不搭理我,我就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
李师傅性格软弱,一句话就将他稳稳的拿捏。
后来,春芽又来过李师傅家几次,李氏强行挤入三人的圈子,时间久而久之,四人慢慢熟识。
如果生活如此平淡度过倒也不错,转折猝不及防,就在一日夜宴后。
那日李师傅像往常一样醒来,扭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那人便是春芽,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个被窝里。
春芽也恰巧醒来,两人目光相撞,更巧的是,李师傅的二哥进来唤李师傅用饭,目睹未婚妻与弟弟睡在一张床上。
后来,事态严重,完全出乎李师傅的意料,春芽投河自尽,不久李师傅的二哥跟着以同样的方式自尽。
村子里传言是春芽和李师傅的二哥撞了邪,才会双双投河自尽,又有人说是春芽与李家二郎争吵,失足落水,流言纷飞,只有李师傅知晓其中缘由。
不,还有一人,便是李氏,与李师傅二哥一同进屋的就有她。
他当时惧怕极了,两人皆因他而亡,为了防止她将这个不堪的秘密泄露出去,在她威胁他娶她为妻时,他爽快答应。
这个秘密成了往后十多年李师傅惧怕李家娘子的根本原因,像只无形的手时刻扼住他的喉咙,叫他喘不过气。
春芽死后,他放弃了读书,跟着爷爷打了一阵子的猎,后来开始以种田为生。
“许多巧合,你就从未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结尾章婉清一听便觉得疑点颇多。李师傅是太善良,太信任他家娘子,善良若失去锋芒,便成为他人伤害自己的利剑。
“不曾!”李师傅摇头,电光火花之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从未怀疑过她,即使知道她性格卑劣,也希冀她至少心底善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李师傅,如果你彻底悔悟,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找到李蛟。两人苟合多年,他定然知道李氏的诸多秘密,然后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巴,逼他将所有秘密吐出来,你便可以沉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