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绝对不可能。
谢端微点头道:“确是,沈二娘子昨日与我约定,我给她送上桃花,日后她若有新的吃食,都留我一份。”
秦四娘太过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端见她沉默不语,又道:“秦娘子可是不同意?”
对上谢端没什么表情,但却威慑力极强的脸,拒绝的话在秦四娘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没有,只是太过震惊。”秦四娘悄悄舒了口气,见巷子里走来走去的人开始探头探脑了,忙道:“既然宜姐儿已和你约定好,那定是要守约的。马车堵在巷子里不成样,谢寺卿快让他们把花儿搬到院子里去吧。”
谢端吩咐道:“把桃花搬到院子里去。”
鸣泉如梦出醒,一面朝家丁们挥手,一面大声道:“快,快把桃花搬进院子里去,手脚轻一点,慢一点,不要颠坏了。”
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秦四娘神情恍惚,犹以为尚在梦中。
而她身边,谢端面上表情平静,心底十分满意,仿佛看到了他日后饱尝美食的情景。
等一筐筐桃花整整齐齐地摆在院子里,秦四娘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扭头看向谢端问:“谢寺卿可吃了晚食?昨日宜姐儿做的糟鹅和梅花糕还有一些,你若不嫌弃,就用一些。”
谢端本还想着用什么借口留下,好见沈春宜一面,现在得秦四娘邀请,自然爽快应下。
秦四娘把谢端请到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又在旁边给鸣泉支了张小桌子,才去捡了两碟糟鹅,两碟梅花糕,盛了两碗米饭出来。
鸣泉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欣喜地谢了又谢秦四娘,才大口吃肉大口吃饭。
他一面吃一面想着回去跟李好炫耀一番,好报他昨晚没吃上肉之仇。
谢端细嚼慢咽,吃得无比之慢,终于在吃完最后一块肉之时,听到了屋子外传来沈春宜的声音。
沈春蕙一路上都闭眼歇着,回到家了也没什么精神。沈春宜先跳下马车,再回头伸手去扶她下来,边把她扶进屋边道:“我先扶你回屋歇息,待会弄好吃的,我送到你房里去。”
话音刚落,沈春宜就见到了端坐在院子石桌旁的谢端,四目相对,她停下了脚步。
沈春蕙原还低着头,感受到身旁人异常,抬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假装虚弱了,不可置信地问:“他怎么在这里?”
白天见到就算了,为什么晚上还能见到?
而且,今天她家食铺还不开门,他为什么能进来,能进来就算了,为什么不是坐在食铺里,而是坐在院子里?
沈春宜顿时想起她忘记和家里人说桃花的事情了,略心虚的地道:“他来给我们送桃花的?”
“什么……”沈春蕙刚想大声质问,就看到院子里一筐一筐的桃花,后又记起她现在很“累”,便住了嘴,转而放轻声问:“他为什么要给我们送桃花,你做了什么?”
沈春宜解释了一遍。
沈春蕙深感无力,她努力想让宜姐儿避开他们,不仅没有成功,反而牵绊越深。
这一下,她真的累了,心累。
沈春蕙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你们的事我不管了,你先扶我进去歇一会,我得歇一会才行。”
把她安顿好,沈春宜推门走出来。才刚踏出房门,她就感觉到了谢端投过来的目光,便抬头对他笑了笑,问:“糟鹅你可吃得惯?”
天色昏暗,房间院子里已燃起烛火,火光明明灭灭,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鹅蛋脸脸型流畅完美,平日里无辜清澈的杏眼此时弯成了月牙,长长的如碟翅般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眨着人心里痒痒的。
天色掩盖了她肤黑的缺点,只余留下精致的五官,柔美的气质。
谢端盯着那张明媚如芙蕖的笑脸,心跳倏地变得不可控制,如雷鸣,如击鼓,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他向来冷静自持,如此失控,还是第一次。
他深深地看着那张明媚的脸庞,下一瞬,耳边传来他柔和得不像样的声音:“吃得惯。”
“那就好。”沈春宜松了口气,一边走到院子里来,一边道:“前天晚上我们一家聚在一起商量要送你些什么好,想到你什么都不缺,就说送些好吃的。你知道的,我们家别的没有,好吃的倒是不缺。”
沈春宜走到石桌旁坐下,继续道:“商量来商量去,就定了那六样,都是我们家自己做的。梅花饼是蕙姐儿做的,糟鹅,火腿,腊鸭子是我做的,花蜜还有酒是我们一家子一起做的。”
顿了顿,又道:“我本来还害怕你吃不惯,你吃着觉得好,我就放心了。”
谢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道:“你做的,我都吃得惯。”